陳思嫻
一隻小小的蟲,微恙,
牠游移我身體的每一處
暫時,棲止在鼻腔,好奇探頭
吸取這個世紀的空氣,而我
鼻塞了;牠堵住喉嚨,臨檢通過的
話語──想說出口與匿藏的──
我猛咳嗽。微恙,是一隻小小的蟲
喜歡吸取無所事事的腦汁
甚至,吞嚥僵硬的思考
我開始偏頭痛了
別來無恙?/沒有蟲害的這些日子,你過得好嗎?
鑽過詞語成形的時間,恙,這隻古典的小蟲
抵達這個盛行噴灑農藥的時代
有機了人類的簡單問候,我看見
一尾肥滋滋的燦綠色菜蟲,爬過電腦螢幕
拖吊電子郵件裡的小老鼠符號
維持身體微恙的病蟲害狀態
我不吞服化學藥劑,堅守純淨,一如大自然
額頭的溫度停留在水的沸點
血液奔成溪流,彷彿溫泉。我感冒了
有一隻恙,如此長壽而安靜的小蟲
潛伏我微細的血管
在我昏沉的時候,牠戲水之餘
躲進蒸騰的煙霧閉目養神,療癒身心
恙,牠也冒汗了,似乎體會了
我的身體,貿然被充當旅店寄宿
那分相似的折騰
微恙,這隻小蟲擦拭沁汗的毛細孔
連我的過去一併放進行李,默默帶走。
感冒痊癒後的日子,我
一切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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