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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欣樺

大二時,一次的因緣際會,我來到義光育幼院服務,一方面學習為他人付出,另一方面則是自從舅舅中風後,念小學的堂弟妹必須安置到育幼院,望向他們的雙眼,似乎排斥著這世界,叛逆地不與他人接觸,下垂的嘴角,不許任何人管教他們,想到這裡,心中總會浮現一股遺憾,無奈自己不能改變現狀,便想投身於育幼院,關懷同樣處境的孩子。於是,我申請到龍山寺的義光育幼院服務,持續半年,竟扭轉了我的想法。

大大的笑容,高分貝的聲音,是我對他們的第一印象。來這裡的第一天,本是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害怕看到一張張悲傷如堂弟妹的臉,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卻被他們熱情感染,膽怯消失。特別是院生漾起的笑容,一聽到要出去散步,彷彿聽到了天大的好消息,直喊:「大姊!散步!」整隊出發,一群人浩浩蕩蕩到附近的操場,一路上有說有笑,有時頑皮地嫌我走得慢,告訴其他人不要理我,板起臉孔來教訓他們,一下子就跑來跟我示好,讓我好氣又好笑;有時,我會跟他們分享我的心裡話,親暱地擁抱牽手,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完全沒有隔閡。也喜歡他們手舞足蹈,偷偷跑來告訴我,他們很愛我,就像是一般孩子一樣,一樣頑皮,一樣討喜。

不一樣的是外在,是年紀,是腦袋裡的小世界。其實,他們每個人都超過四十歲,當初,還記得院長問:「若是身障生,妳能接受嗎?」我狐疑,搞不清楚的狀況下,便跟在院長後頭走。忽然間,看見一群看似大人,行為卻依舊是孩子的人,有些頭上戴「頭盔」,後來才知道是為了平衡的醫療器材;有些依靠拐杖,支撐著已經萎縮的腳;有些眼睛無法與我對焦,甚至站都站不穩。

我假裝鎮定,冒起悲憫之心,心想好可憐,他們一定很難受。像我這樣普通的大學生,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究竟能帶給他們什麼呢?看到他們脆弱的身體,他們需要的醫療照顧,可能我這輩子都無法明瞭,萬一有什麼閃失,實在負擔不起,我恐懼自己無法勝任。

現在想想,當時的我其實很無知,自以為地默默為他們「可憐」,幫他們幻想許多坎坷的命運。其實身障生需要的不是同情,他們比任何人都還要懂得讓自己快樂,就像一般的孩子一樣愛撒嬌,愛親近人群,只要陪伴擁抱,就能感到幸福;反之,自以為高智商的我們,往往讓自己陷入低潮,不懂得如何獲得快樂。一個大大的笑容,保持好心情,快樂即可降臨身邊,遠遠超出想像。

後來到育幼院探望堂弟妹,我的心情不再灰暗,我不曉得將來的他們會變得如何,但一昧地怨天尤人,無法讓自己獲得解脫,所以為愛你們的人,笑一個吧!想一想,至少你們還有親人,還有健康的身體,既然如此,何不讓自己活得快樂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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