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菱角

阿姨前兩天來我們家,看到她們我很開心,因為在她們身上我彷彿像是看到妳。

習慣是一種可怕又戒不掉的東西,大概就像嗎啡會上癮,每天都必須去做,少了妳,就像是硬生生要我把一種累積的習慣剝奪走,早上看不到妳,晚上看不到妳,往後的每一天也不再有妳。我必須再去強迫自己衍生一種習慣,去習慣沒有妳的生活。

老爸固定一週是上下午四點到晚上十二點的班,老爸在白天的時候就會把一套要換洗的衣物放在廁所,晚上洗澡更換用。我當時都笑他,哪有人七早八早就把衣服先拿到廁所,不通常都是要洗的時候才拿嗎?老爸回答說,因為那時候媽媽都睡著了,再進房間拿衣服開抽屜會吵到她。妳知道嗎?一直到現在他的習慣都沒有改,也許老爸心裡深處還是覺得妳一直都在。

想著妳最後一次對我碎碎念彷彿還是昨天的事情,沒想到時間已經過了快兩個月。我從沒離開妳身邊那麼久,就算是以前在外縣市唸書至少兩個星期也會回來一次,這一次離開卻是永別。最近腦海一直浮現那天的情景,一個小時不到……以前妳做事就俐落乾脆,有時也會因為做事拖拖拉拉被妳唸,沒想到在妳人生的句點,也是一樣不拖泥帶水,連離開都這麼符合妳的風格,但是我真的對妳好捨不得,留下了永恆的追念。

其實妳並不是那麼愛到處走走,因為平常妳工作已經忙碌辛苦,難得假日比較想安靜在家休息,但在四月多花博結束前,妳卻反常地要我帶妳去逛逛,當時還虧妳說一定逛不到一小時就想回來了,尤其是要排隊怎麼會呆得住?妳卻堅持一直要去,其實當下是我不太想去,因為自己已經去過一次,後來拗不過妳,還是陪著妳去,帶妳去坐接駁車,跟著人群排隊,當下都覺得妳轉性了,竟然會願意大排長龍排隊。妳知道嗎?我真的很慶幸我有陪妳去,因為這次成了我們母女人生中最後一次的出遊……

有個朋友鼓勵我說,這是人生必經的歷程,遲早一定能走得出去,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妳的相片還是忍不住會想掉淚。曾經聽誦經的師父說,為親人過世流的淚水會比大海還多,我想這是一種譬喻,這種思念無窮無盡比大海更加廣闊,妳在的時候留下的點滴回憶是怎麼樣都不能隨著時間流走的。

相信在我們都百年之後,妳在我的印象中依舊是那青春永駐的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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