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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曾教過這麼一位孩子。家境不寬裕，要繳的款項，時常湊不齊，在我們學校，沒有老師會去催孩子交錢，畢竟生活不易，真無法交齊，老師們是會代墊的，這篇文章當然不是說我們有多了不起，身在教育圈這是份內事。
要說的是態度。這孩子常常請假，原因不外乎太晚睡了；剛去了外婆家；養的小魚兒死了，她整夜失眠。所以，沒來上課是正常，遲到早退是正常，偶爾不小心7點半準時到校，我還會懷疑的看看手錶……
我不會 我不敢 我不要
但是，參加戶外教學時，她的零用錢總是最多，花不完似的。一到休息站，夾娃娃一擲數百元面不改色；汽水、點心塞滿了背包；買回來的紀念品，沒多久就被她扔在一旁。同學好心提醒她：錢不要亂花，父母賺錢不易。她呢，她以嚎啕大哭當回答，說是同學刺激她，取笑她。畢業旅行三天兩夜，我夜夜得跟她溝通，解釋同學的好意。
我時常接到她父母的電話，處理事項不外乎─孩子在學校，哪個同學欺負她，讓她覺得很受傷；為什麼我出的功課讓她寫不完；為什麼學校要教樂樂棒球那麼危險的活動？
事情的真相是─沒有，同學和她開一句玩笑，就成了她心頭的痛，非得讓父母出馬，否則難以挽回她在班上的地位似的；別的同學半小時寫完的作業，她可以耗到12點，只要有一題不會寫，她就寧願擺著，用「我不會」當藉口。而樂樂棒球，天哪，那是國外引進的泡棉棒球、泡棉球棒，真的Ｋ到頭上，應該也不會有包的「超軟式棒球」。
我不會。我不敢。我不要。我不想。一個如此脆弱的心靈，來自一個困苦的家庭。
不是困苦人家孩子不能有嬌氣，我是擔心─純粹出於關心的擔心，這孩子未來要如何面對險惡的社會環境？父母真能保護她一輩子？富人家都知道要窮養孩子，給孩子一點兒挫折忍受力；那麼，請回頭想想，您家寶貝，是不是窮養著，亦或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富養著？
《可能小學巡堂筆記》王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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