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覺得我的前世,曾住過巴黎。因為初次到巴黎旅行,所有遇見的人事物,都如此似曾相識,彷彿是在重溫舊夢。
我參觀羅浮宮後,流連於附近的小書店,一張明信片映入我的眼簾,那是晚間下過雨的城市街道,薄霧瀰漫地鐵站的入口,墨黑的樹蔭被綠色的微光穿透,好像在招喚我。連同其他書籍與簿本結帳的時候,請店員等一會兒,我回到陳列架上將它取下,一起付費後,放入購物袋中。
訂房出錯宿友人家
直到離開巴黎前夕,因為行程安排的某些陰錯陽差、或者應該說是冥冥中注定會出現的巧合。飯店告知訂房資訊錯誤,我被迫必須臨時找個住宿的地方。朋友請我到他家留宿,還熱忱地說隔天要送我去機場。其實我很不習慣住別人家裡,本來是想拒絕的,但對方盛情難卻,我還是勉強接受這份好意。
晚間我忙著收拾行李,客房的主人在一邊聊天,他無意間看到那張地鐵的明信片,突然發出驚呼:「老天,這是我家巷口前的地鐵站,在巴黎住了20幾年,怎麼從來沒有發現它會出現在風景明信片上?」
本來我還不能完全意會他說的話,心想:「應該每個地鐵站都差不多長得一樣吧!」顯然對方也是性情中人,看出我的疑惑。當場要我披上外套,三五步路走到街口,居然看見跟明信片一模一樣的景象—同樣是微雨過後街道,地鐵站入口的四周瀰漫著薄霧,微光穿透樹蔭,把墨黑的夜景渲染成綠色。
這會兒,換我嚇傻了。巧合與注定,往往就只是一線之隔;陰錯陽差,也是一秒之別。此刻的時間,彷彿不是線性的行進,而是前世與今生的交疊。這是我33歲那年在巴黎地鐵的豔遇,在那裡遇見自己。
吳若權《幸福人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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