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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工作只能閑賦在家時,通常是我最辛勤下廚的時候。雖然這個時候的心情總是微微躁動,想著郵局帳戶裡的存款可能快領不出來了,看著錢包裡鈔票都換成了發票,卻也透過穿梭在收市的小菜場裡挑菜,在奔走生活的夾縫中得到一點點豐腴的歡快。

前天切開庫存冰封的花椰菜,裡頭都是蟲,當初剛買回來整株翠綠,我撕了張保鮮袋將它綑好,直接丟進冰箱,沒想到一週後打開,整株花菜梗被蟲吃到空洞,蠕動的蟲、羽化的蟲在袋裡降落,我隔著袋子看,只有感傷又驚悚,一次失敗的狩獵因為我的疏忽,在我最饑餓的時候,化成一幕扼殺食慾的煉獄圖。

耶誕節在冷冷的風中醒來,大人的襪子裡不再有禮物,冰箱一片寂靜,連牛奶也罄空,我只能煮滾開水,沖一杯苦苦的黑咖啡先壓抑食慾。在餓到腿軟前,去了趟濕淋淋的市場,雨絲接地,整個街道的行人都慢慢散場,攤販們開始收拾瓜果,路上都是葉菜剝落後、人肩雜沓離開後的味道,濕濕冷冷,新鮮的腐壞味道被步履踩開,化成一種獨有的市場味。這陣市場味的冷風颳過我戴著帽子的頭,我和小販們的鼻涕眼淚都一同流了出來。

「一顆高麗菜十五元,收攤了算妳五顆五十吧!不想載這麼多走。」壯碩的菜攤老闆這樣對我說,我縮在厚外套裡用袖口擦著止不住的鼻水,他只穿著吊嘎,用手背揩了揩泛著血絲的疲倦雙眼。我很想買,可是小冰箱裡放不下,我的小鍋好像無法征服那些與高麗菜有關的菜色,只好又買了花椰菜。

今天的花椰菜花絮健全鮮綠沒有小蟲,泡水清洗後,我將花穗與根莖分開,刨去老皮,切成差不多的大小,將小煲鍋加熱,放入一片鮭魚和一點米酒,把新鮮的花椰菜莖一同丟入鍋裡,設定四分鐘後將魚翻面再丟入花穗,補點開水再悶煮一會,好讓花穗在溫暖的鍋中,仍可清脆的綻放它的活力。

一日裡唯一的一餐,在開鍋後就能開動了,我慢慢吃著,沿著魚肉紋路一筆一劃的撥開,一口菜一口魚的,把熱都吃冷了。口腹滿足後,我仍然在想著那些無能為力帶走的高麗菜,它們那麼便宜、那麼委屈、那麼滯銷的堆在冷雨裡,一籃籃的來此,等不到眷顧後的它們,會一籃籃的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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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王子蔡大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