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當我這樣一位台勞,孤身在海外工作,雖然諸位中國姊妹們從事應召工作的身分特殊,但是看在同文同種、齊在異鄉打拼的情份上,我也會熱心義務居中引線,幫小姐們開發潛在客戶。為了「企業化」操作方便,我還幫她們編造花名冊,在上面貼各種搔首弄姿的照片、編號,甚至還取各種奇怪的英文名字(Dream、Flower、Candy等)。姊妹們為了提高身價,要我在個人檔案上寫得天花亂墜,甚至謊報自己是大陸東北來的,據說這樣帶點神祕色彩,價碼會高些。
花魁人人愛 長相極平庸
船隊的韓國船長一靠岸,為了講求效率,經常來跟我點檯。記得當時出檯率最高的「花魁」其實長相極度平庸,只因謠傳哪個船長跟她上床,下個航次的漁獲就會出奇地好。即使瘋傳那女子可能有性病,但為了求好運,每個船長還是甘願做「婊兄弟」。當然有得選擇時,船長們各有喜好,但有時沒得挑時,真是跳到網裡就是美人魚了。
有一次,漁船為了躲避風災,臨時轉往另一個比斐濟更遺世獨立的島國—索羅門群島去靠岸卸魚。我大部分時間是駐在斐濟工作,偶爾如果漁船轉向,就要搭飛機先去那座島引導船隻進港。索羅門比斐濟還要落後十倍,偷渡來從事性工作的中國女人相當稀少。除了一間賭場和幾間破舊的酒吧,娛樂場所少得可憐。靠港期間,船員們悶得發慌。某日下午,長期禁慾而精神萎靡的船長,幾乎是用著乞憐的姿態,顫抖著嘴角來找我幫忙尋求「情感的出路」。
索羅門和斐濟在地理上同屬美拉尼西亞,人種特色為皮膚黝黑、頭髮捲曲。相較斐濟女人的高大健美,索羅門的女性較矮小而豐滿。頂著一頭如秋天枯草般焦黃蓬鬆的亂髮,配上被檳榔汁染紅的嘴唇,索羅門的女人意外地有種「野性的原始美」。不過這樣的形容詞,當然是出於禁慾良久訓練出來的藝術感。
很抱歉,習慣東亞黃種人文化審美觀的人,對這種原始美恐怕不敢恭維,只是在這四面皆海的荒島上,如吉光片羽般出現的女性,對於極度飢渴的海員來說,或許都是賽貂蟬吧?
鄉下找土妹 不可能任務
「沒魚蝦也好!」或許是當時情慾難耐的韓國船長,急找「在地食材」解饞時的想法吧?語言不通的船長,請我幫忙當翻譯去當地鄉下幫忙覓食尋找土妹。那時剛考到駕照的我,只好硬著頭皮,開著借來的破爛手排檔貨車,後車斗載了一箱飄著腥味的鮮魚,和另一個當地助手,在叢林小徑中物色願意做此桃色交易的姑娘。
車子開到一個村落,突然一群小孩衝了過來,看到我這樣一個不同膚色和臉孔的人,興奮地大喊大叫,似乎把我當明星一樣看待。害得當時的我窘得厲害,催促助手快去找人以完成任務。不知道是那一箱鮮魚太過誘人,還是熱帶地區的人們對於這一碼子事本來就頗為開放,想不到對方歡天喜地馬上收下了魚,再隨我們一起回市區,船長在餐館剎有其事地擺了一桌酒席宛如喜宴,當晚就此功德圓滿。
我想,常年與海搏鬥的船長應該萬萬沒料到,我這個小小基地駐在員,沒花上半毛錢,就憑著那一箱的魚當餌,也可以幫他在陸地上釣到美人魚吧?
當時雖然心裡面有那麼點罪惡感,但是往好處想,一方面讓鄉村的人們獲得一點物質上的享受,一方面也讓辛苦的船長合理地紓解了煩悶,這也算是美事一樁吧?
《海上皮條客日記》
吳不語╱屏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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