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維瑜

有時候,我們無法實踐一個承諾,也許並不是因為我們存心負欠,而是從一開始,我們根本就不該許下那個承諾,因為那是一個注定做不到的承諾,因為那是一個,我們能力所遠遠不可及的承諾。

承諾的給予和索討,是戀人間的一種儀式;給予,象徵著奉獻,是一種自發的愛的付出,是一種宣示,是一種證明,是一種自我的證明;索討,則是一種確認,要戀人將心意說出口,成為具體可被聽聞的字句,而後成為真實,這當然更是一種證明,要對方的證明。

我願意相信每一句承諾被說出口時,說話的人,都是真誠的,至少在那個當下,都是萬般真誠的。然而承諾無法被實踐的機率,是這麼樣的高,卻也不免讓人心寒。那種滿心感動、手捧著一個熱騰騰的承諾,然後從高高的天上墜落到地面,重重跌了一跤的滋味,大概,也只有嘗過的人才能體會。

給予承諾的人終究不能守住承諾,也許領受承諾的人,在那個瞬間,早就知曉了,知曉這樣的一個承諾對於這樣的一個人,終究太過沈重,以至於這個人絕對、肯定、不可能扛得起。

後來的我,不輕易給承諾,也不再索討任何承諾了,我不想令人失望,也不想隨意地再品嘗重重跌跤的滋味。

偶爾,一些聽起來萬分真心的承諾伴隨著誠摯而純潔的臉蛋到來時,我慎重地收起它們、珍藏它們,一如人生旅程的其他風景,不管見識過什麼、發生過什麼,我都將繼續走,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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