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教孩子游水，不要教子爬樹。這句話你聽過嗎？
有一次，我騎車去加油，加油員問：「大姊姊，妳很會游泳喔！請問妳都去哪裡游？」我反問：「帥哥你怎麼知道我很會游泳？」他指著我外套上的「潛水協會」標誌，我很不好意思說：「這外套是阿母給我的！她是合格的救生員喔！」
50歲學游 還會潛水
我的阿母，50歲才開始學游泳，這一游就游了快30年。因為聽人說，如果脊椎側彎會痠痛，去游水就可以治療，從此天還沒亮，她就去和平島公園的海水泳池報到。游兩年後，痠痛真的減少了。我知道她喜歡游水後，每年的母親節前，就去百貨公司買泳裝送她。剛開始買連身的，因為阿母很保守，不敢穿兩節式，後來阿母泳出自信了，乾脆自己做泳衣，還送同伴，我很少去游，但她也做一套給我，泳衣加泳帽喔！有夠鮮豔的！
幾年後改買潛水衣，海底的海螺、海膽、海菜、九孔，變成我們的桌上鮮，阿母和同伴常潛水，撿海鮮也撿垃圾，有時撿到手錶金鍊就交給管理員，半年後沒有人認領，才帶回家做紀念品！
一年暑假，我們夫妻工作忙祿，讓兩個國小孩子回外婆家住。剛開始阿母教他們游水，他們怕水中有漂白水臭味，遲遲不肯下水，經阿母耐心的教育，他們學會了蛙式、仰式，不再怕水。而我這隻抬頭蛙，和阿母比真是天差地別，至今不但不會換氣還很少游，更不喜歡在冬天游，因為下水不難，但要從溫溫的海水出來，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我只在冬天游過兩次，看到我離開水後一直皮皮剉，阿母大笑說：「妳知道嗎？有好多人是全勤獎，我也是其中的一個。」阿母真厲害，家裡的酒櫃不擺酒，擺了滿滿的游泳獎杯、獎牌，我每次看它們到就覺得好光榮！
身體不好 還想下水
阿母還參加過日月潭環潭賽、旗津泳賽、南灣比賽，但是她都不會主動告訴我。有一次是阿姨打電話給我，說阿母身體不好，還想下水，我與先生趕緊開車去南灣，看見她一直咳嗽，一把抓住她的泳帽，不讓她下水，等大家游回來才把泳帽還她。
那年阿母77歲，也是去南灣游，她說胃有些不舒適，自願待岸上為大家加油。從南灣回家後，阿母的胃口一直不好，做了幾次的檢查，發現是腸胃炎，那一年阿母沒有領全勤獎，我安慰她，依妳的年齡，一年游200天就很棒了！把獎牌讓給年輕人。阿母笑笑的說：「現在的年青人，晚睡晚起生活不正常，身體都很不好！」
漸漸阿母吃東西的次數越來越少，體重越來越輕，但還是不放棄游水，打電話和我聊天時，也常常聊游水的事。幾次檢查後，難過的發現是腸胃癌，反覆的住院化療抗戰，病情總算漸漸穩定。
有天一大早，我發現有幾通未接來電，看到是娘家打來的，有種不好的感覺，馬上回撥，二哥叫我快回家，「阿母快不行了！快回來！」那是我第一次搭高鐵回娘家，大家都說它很快，我一點都不覺得，怎麼感覺我的娘家好遠！好遠！
二哥來車站接我時，說：「阿母一直說要去游水！我們怕她體力不好，不讓她去，今天早上她自己偷偷下水，爬不上來，有人發現時，她的手還會動，等到救護車來時，已經來不及了！」我的阿母是救生員，是潛水教練，為什麼會這樣？她的最後一步，為什麼會在水裡？阿母走後，我一直不敢去想這個問題？她也從沒來過我的夢中。難道，游水才是她的最愛？或許，是她解脫的方法！
秀秀 ╱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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