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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6月30日上午,一名穿著簡便的日本歐吉桑,持預先購買的新幹線自由席車票,從東京車站搭上11點發車,開往大阪的225次希望號。

11點19分,列車駛離新橫濱站不久,這名叫林崎春生,今年71歲的歐吉桑,先是起身在走道徘徊,接著將幾張千元鈔,塞給最前方座位的女士,聲稱撿到錢送她。女乘客拒絕後,他往回走,扭開隨身後背包取出的寶特瓶,往肩頭淋油。拒收錢的女士見狀出聲制止,他只淡淡回應:「危險快逃。」

打火機點燃。乘客們爭相走避,列車緊急停靠、滅火並疏散。除了放火的林崎當場斃命,這把火引起的煙霧及熱氣,嗆死1名打算去伊勢神宮參拜的女乘客,並造成26人受傷;更燒出日本社會底層,隱藏了一群現有制度無法保護的老人。

他是個講道理的人

記者找到林崎老家的姊姊。事發10天前,她和獨居的弟弟通過電話。

3月底辭去清潔工的弟弟抱怨,年金每個月18萬變12萬,「已經付不出房租,還得繳國民稅,是叫我去國會前自殺?」
約莫同時,林崎居住的東京杉並區區議會也接到電話。承辦人建議申請「生活保護」應急,他不置可否。可惜,數日後,區議會去電聯繫不上,林崎便未能如2006年,得到為期3年的援助。

繼續爬梳媒體,熟人及鄰居證言一一浮現。

有人從他住處破掉的玻璃窗,瞥見室內堆滿寶特瓶;有人稱印象稀薄,但不覺他會製造麻煩;也有人記得,開娃娃車的林崎曾親切招呼她「擺門口的洗衣機隨意用,找到工作新買的」;至於事發前晚,目擊林崎提著汽油容器的鄰居太太則喃喃說道:「他是個講道理的人……」

隨著網路搜尋一條條展開,我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以台灣現有的年金制度與社福體系,當你我身邊拖著佝僂身軀,認真清掃的阿姨,還有打直腰桿,開車接送幼稚園學童上下課的司機阿伯,一旦失去工作,甚至生病,倘若只靠搖搖欲墜的勞保退休制度,或微薄的國民年金支撐,都有可能變成台灣的林崎春生。

吳佳璇《人情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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