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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力

那是一家小巧的畫廊,前一陣子,進口了一些越南畫家的作品,不貴,色彩繽紛,很適合居家擺設。

她在畫廊看畫的時候遇到了他,兩個人都在同一張畫前駐足良久,最後,兩人幾乎在同一秒鐘內,決定買同一張畫。

「你們是一起來的嗎?」

「不是。」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回答。

對著同一個展售人員,兩人對看了很久。他笑了,她也笑了。

「好吧,讓給你。」他說,「算是英雄所見略同。」

她買了那張畫。因為她沒開車,他幫她把畫送回家,並和她交換了名片。這是友誼的開始。然後,他開始約她吃飯。
 

愛情就是這樣開始的。他有一個賢妻良母似的女友,她也有論及婚嫁、對她很好的男友,可是兩個人都感覺在對方出現之前,自己的愛情世界黯然無光。只要兩個人都在,即使開著車漫無目的地閒逛,也不覺得無聊,隨便一餐飯都有好滋味。彼此之間說的每一句話,好像都卡得好好的。於是,他們各自費了一番工夫,和自己的男女朋友分手,走入了結婚禮堂。

「那樣的感覺很奇妙,只能說愛情的頻率對了吧。」喜帖上,他們這樣說。

頻率,真是愛情中最神秘的東西。對不對,自己知道。

頻率對了,在一起就能相互體貼,如沐春風;說話時可以無拘束地分享心情,不說話時也能共用靜謐的時光,就算小小的爭吵,也都朝著「我要更愛你」的路上走。

能夠找到頻率對的人,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頻率錯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做什麼事都討人嫌,就是看他不順眼。

有人頻率錯了一輩子,卻基於習慣、責任不得不在一起,連旁人都可以看出,這兩個人的結合實在是天大的謬誤,不時感覺自己聽到了他們電波互相干擾的聲音。這是人生中最可悲的事。

然而,頻率也有些吊詭。

有些人的頻道甚寬,和他對得上的人,實在太多。有些人頻道甚窄,只能和自己對,千萬人中找不到一個和他對得上的人,只能一輩子怨怨憎憎、孤芳自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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