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Gen
去年,阿嬤家開放式的停車棚,一隻虎斑小貓可憐兮兮地蹲踞在毫無遮蔽物的水泥地。骨架嶙峋、灰灰髒髒、眼角鼻頭結成一塊一塊混濁的汙垢,每一次呼吸都需要全身的力氣來完成。這是一隻垂死的貓,顧不得天生的高傲優雅,來到我們面前,請求我們的協助。
我把小魚乾掰成碎碎的幾塊,貓卻只是看著食物,無動於衷,沒有進食的動作。有養貓經驗的阿姨用衛生紙替貓拭去穢物,抹上眼藥膏。她語重心長地說:「準備針筒來強灌餵食,隔一兩個小時餵食一次,牛奶和糖水交替著用……如果真的回天乏術,就拿垃圾袋裝著丟了。」這樣的話當下聽起來十分刺耳,畢竟九命怪貓不該是浪得虛名。
我持著樂觀的心情,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都是這樣照料的:從屋子裡奔波來奔波去,額外準備兩個塑膠袋,一個裝垃圾,一個當臨時手套;打包一些奶粉,用溫水沖泡,不用擔心貓被燙著;水泥地真的不好睡,還有一些兒時的舊衣服可以墊著讓貓好好休息。為了一個生命而忙碌,我的心中充滿喜樂與雀躍。
天色漸暗,我最後一次走進車庫,貓離開先前為牠舖墊的衣物,倒在一旁。還未餵食完的牛奶靜靜地擺在一邊,針筒內清洗完的水珠剛吊下最後一滴,風柔柔地吹動貓細細的毛,毛也輕巧地飄。如果貓的胸中還有一點生命的起伏,我想那只是貓吃飽喝足打呼嚕的景像。我蹲下身,順一順貓亂了的毛,想著眼睛的視力怎麼這麼糟,看不見貓胸口的生命波動?
關於後續的處理,便不再探聽,關於生命的無常,我卻瞭然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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