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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花
台灣的教育制度在早年時期是允許體罰的，我輩讀書人若是五年級生，都被小學國中的老師修理過，不管是上課遲到、作業沒完成或上課忘記帶東西、愛講話、掃地工作沒有完成……處罰的方式一律用打的。老師取細竹子一支或硬木板一截，劈哩啪啦地打將起來，說是玉不琢不成器呀。
我七十四年時初當國小代課老師，隔壁班的老師打得不亦樂乎，我也理所當然地認為「不打不成材」。有一次我一遍又一遍地教著數學，希望不懂的人能搞懂。陳鳳琴卻忙著偷看漫畫，我叫她到教室後面罰站並雙手舉高，她斜眼瞪我，居然還罵了句：「賤人。」士可殺不可辱，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打了她手心十下，還憤恨難平。不久她的母親打電話來找我理論，有道是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呀。我卻完全沒有同理心地數落陳鳳琴所有的惡行惡狀，考試作弊、作業抄襲、擾亂秩序，她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學生呀，卻被我說得如惡魔一般。當時的我卻還振振有詞，彷彿自己是替天行道，現在回想起來不禁羞愧難當。
不久我嫁到了外地，揮別了代課的小學，做一名家庭主婦。當我的女兒長大也進了小學，她的老師也是動不動就拿棍子打人，我才能體會出為母者心裡的痛，我以前不也是這樣的劊子手。「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是課本上的一句死話，是要活在日常中的名言。我要對所有被我打過的學生請求你們的原諒，長大的你們也許忘記了那個愛打人的女老師，而我還是要深深地一鞠躬，對你們說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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