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雨后濕潤,雜著一點斑斕的夕照光點。我們的小貓蜷曲在生滿塵埃不及打掃的灰敗陽台上,把原先圓溜溜的眼睛瞇成細線,用與我一樣困乏疲憊的姿態,面對這一個還不甚能夠適應的北部天候。
大約記得南部的雨總是更為暴躁一些,太陽更猛烈一些。原先喝淡泊的茶居然在搬到北部之後,就有意識地換上帶一點都會氛圍的拿鐵了。那時候聽說你在舞池裡摟抱年輕而濃妝豔抹的美眉,扭腰擺臀──也許也是我的個性倔強──沒聽你的解釋,便一把抱起在寵物店櫥窗對望許久,你替我買下的貓,答應上司調遣到北部的差事了。
工作過於沉冗以致無法負荷的時候,我會想起你,想著當初也是工作壓力體重暴起暴落,而你一直微笑鼓勵我的日子,想著自己只想過單純無憂的小日子,想著想著眼淚就潸潸落了下來。但畢竟我是拉不下臉來傳封簡訊告訴你:我是想你的。
初期你也瘋狂傳訊、打電話給我,甚至不惜郵遞小卡小花小熊等等討我歡心,然而我刻意讓這些東西石沉大海一般不予回應,你竟也這樣冷卻下來了。最後我們唯一的聯繫就只剩這隻小貓了。
但牠也已經不小了,我偶爾太忙了,忘了以前定下要陪陪牠聽一下午的音樂的老規矩,雖然隨即想起時就後悔以及憐憫地跑過去撫撫牠柔軟潔白的毛髮,喃喃地告訴他我下次一定會記得的,雖然把拔不在這裡。我卻強烈感到牠濃重得化不開的哀傷了。牠不再是一隻貓了,牠失去了牠孤傲可以離群的性格。
我走向陽台,殘留在屋簷上的雨滴落下一二,我發現,我與我們的貓一樣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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