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爸爸教妳做菜?」美智與安平無意間共度晚餐,嘗到美智親手做的明太子天使細麵,兩人聊起了彼此的家庭。
「我父親很早就過世了,但是他留下食譜給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再教給我,所以也算是父親教我做的菜。我父親用他拿手的味道聯繫這個家庭。」安平說話語調誇張,有時聽不出他真正的情緒:「哈哈,我和妳相反。我爸爸活得好好的,但他卻從來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裡面。」美智覺得安平表面一派自信,但內心卻很脆弱寂寞。
台灣麵線不用嚼
「後來妳媽媽改嫁了嗎?」「我媽很癡情的。」美智把母親堅持留在餐館裡工作,要和父親住在同一個屋子,煮著父親喜歡的菜,不曾離開父親的事情娓娓道來。
安平悠悠的說:「妳爸過世了,妳媽卻還深深愛著他。我媽一直不肯跟我爸離婚,但是她在美國,不知道跟過多少男人?我常常回家,面對一個陌生的男人,還得跟他和平相處。」他低聲罵了句髒話。
美智隨口問了一句︰「你喜歡吃什麼?有機會我做給你吃?」安平想了好久:「我在美國都是亂吃亂喝,我不像那些有錢人喜歡上好館子。我媽也從不做菜的。」
他放慢速度,繼續吃起細麵來:「這麵有點像台灣的麵線啊?」「如果再煮軟一點就更像了。」沒想到「假洋鬼子」竟然吃過台灣麵線!「剛到美國的時候,我阿嬤有陪我們去,我小時候是阿嬤帶大的,她好像都只煮台灣菜。我生日的時候,阿嬤會煮豬腳麵線給我吃。我很喜歡吃麵線。因為不用嚼,可以用吸的。」
他突然頑皮地吸著麵:「像這樣,咻咻咻。阿嬤就會一直笑一直笑。」兩人都笑了,那可是安平孤單童年裡少數溫暖的記憶。
(高級料亭15)
《青出於藍》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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