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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說她的故事。25歲碰上這個男人,像正常男女朋友一樣戀愛同居,錢財互相救濟,宛如小夫妻在大城市裡相依為命。對方沒給她戒指,她不以為意,覺得相愛最重要。她過30歲生日那天,兩人相偕去河邊散步,站在飛機場邊上看飛機起降,她推了推對方的肩膀,悄悄問他倆會不會一輩子,對方不吭聲,只摟她摟得更緊。32歲生日,吹蛋糕之前她許願,想要一個小孩。對方臉沉下來,請她坐下來,兩個人好好談談。
「喔喔,這句台詞出來就完了!」他插嘴。
「可不是!他坦承他另外認識了人,我哭了整晚,他隔天就搬出去了。更氣人的是,他不到3個月就速速娶了那個女孩!」
「男人要娶妳當初就娶了,不娶妳,跟他耗多久都沒用。」
「正確。」她猛力點頭。


人好忠貞沒人想嫁
接著,換他大吐苦水,所有女孩都視他為好友,無聊找他吃飯看電影,因為他「人最好,不會佔女生便宜」,失戀趴在他肩頭哭泣,因為他「忠貞可靠,不像其他男生膚淺花心」,誇獎他最有風度,聰明有才氣,哪個女生嫁給他一定很幸福。他假裝拭淚,「把我吹捧上天,可是沒一個人想嫁我,我好像她們廉價的玩伴,隨叫隨到隨玩,而且免費,從頭到尾無人付我感情。」
「女孩不想嫁你就不想嫁你,再怎麼耐心陪她解悶,她也不會突然愛上你。」
「真理!」他頭如搗蒜。
派對氣氛活絡,男男女女都在展示自己,左拋媚笑右勾眼火,只有他倆窩在角落,兩眼無神瞪著眼前那些快活的人們,覺得自己遭世界拋棄,只因看透了愛情。
他盡量不惹她注意地打量她,容貌堪稱清秀但並不出眾,身材平庸,眉目之間跟誰賭氣似地全擠作一堆。聊天還可以,不小心上床也就算了,娶她為妻可得要想仔細。
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卻裝作無事。這個小胖子,身體橫的部分比直的還長,一張寬臉闊如餅,五官細小,要不是頭髮全落光了,誰會注意到那雙唯唯諾諾的眼睛。聊天還可以,上床不行。
一度,他倆目光不小心對上了,畢竟彼此才剛露完心事,於是趕緊收起醜陋心思,溫馨對笑。視線回到其他閃亮男女,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男人家》胡晴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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