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風隨著滾滾長浪而來,大部分往四面漂流散去,卻也有少數選擇在這終年濕熱的漁村駐留。
濱海的村落裡巷徑曲折,有的捕魚人家漁蝦滿載,富貴榮華起大厝。有的人家窮苦潦倒,終其一生也只能住在咕咾石堆成的老屋裡,讓生命隨著漸漸頹圮的磚瓦老去。


滿滿身影 橋上等輪迴
總也有幾戶不起眼平庸的房子裡,默默地住著孤老的靈魂。
村裡這一邊住著一位老人,不知從小就具備的靈異體質,還是在成長過程中被開了陰陽通天眼,總說他能看到另一個次元的朋友,恰巧也來到我們這個時空中顯露身影。
白天晚上都有,有的形體完整,有的肢體殘缺,靠近海邊的那座橋上每年農曆七月的時候兩排總是被他們的身影站滿,默默等著輪迴轉世的機會。
村裡那一頭,有間建築,獨居著一位老嫗。也不知道住了多久了,好像老人都那樣,到了一定年紀之後,不僅裝扮服裝固定了,好像連皺紋白髮也隨著固定了,就像某些孤立在荒郊的老樹,枝幹都佝僂老朽了,無論烈日嚴冬都那麼一個樣。若不是偶爾發了一些綠芽,還讓人以為早已枯死。
一天,老嫗悄悄仙逝了,好像是理所當然般,簡單喪禮一過,村民又忘了她,要不是某些人,經常在夜裡依稀看到她的身影,以及屋裡傳來陣陣鍋鏟的聲響,總以為她還是存在著的。


雞爪窟窿眼 見過難忘
有人說她老是穿著一件黑色的棉襖,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步履蹣跚地在午夜的街道上緩慢來回走著,好像在找什麼失去的東西。
朋友的母親有個晚間在一樓的客廳看電視睡著了,半夜醒來睡眼惺忪往門口的落地窗望去,老嫗如雞爪般的雙手拄個拐杖在窗上輕輕地敲打,原本好像因為某種趨光性直盯著電視螢幕如茄苳樹上窟窿般滿布皺紋的雙眼,卻倏地裡猛抬起也盯著朋友的母親直看……
後來老嫗的子孫把那棟老房子賣掉了,但是新的屋主老是心神不寧,跟左鄰右舍談起,總說老覺得半夜有一位老婦人在推搖他的腳踝,然後就站在床邊默默地看著。新屋主後來只好請來老嫗的子孫,一起到附近懂得觀落陰的廟宇,請神明和老嫗對話,聽說對話的過程中乩童是淚流滿面的。
好心的眾人燒化了一些紙錢請老嫗心安,不要掛念塵世的種種煩惱,盼讓老嫗早日前往西方極樂世界。
但是還是有人傳言,特別在下雨的夜晚,老嫗偶爾還是會撐著那把跟她瘦小的身影相比起來略顯龐大的黑色雨傘,像一隻老烏鴉,在濕答答的路面上腳步細細碎碎地走著。或許,當有人半夜裡在一樓廳房看電視的時候,她也會躲在門邊的角落默默地陪著一起觀看也說不定。


吳不語╱屏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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