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森消費聯盟元年】➡️東森ecKare➡️播播商城 boboMall直播電商分潤平台招募創始會員

西皮

我住在市區的一幢公寓樓房裡。這棟公寓的四樓住著一個女子，我和家人都不知道她的姓名，私底下一直以「四樓的」來稱呼。她看起來不怎麼年輕了，但長髮大眼仍然引人注目，聽說依舊單身，十多年前樓房一完工就搬進來住。

由於作息不同，雖然戶數不多，我也已經搬來了好幾年，但是卻不常遇到她。然而，或許正因為如此，我每次碰見她時，總有一種不期而遇般的驚喜。

我和她見面的地點不外乎就在樓下的大門口，兩人總是匆匆一瞥，點個頭，笑一下，扶個門，片刻間僅只以俐落的肢體語言互表善意；或是在侷促的電梯裡，兩人一右一左刻意保持安全距離，我替她按了四樓，她說謝謝，我答哪裡，秒針有點慢，空氣有些悶，上升的電梯好不容易停在半空中，門扉緩緩開啟，互道再見，留下我一個人喘了一口氣繼續上樓。偶爾，無人的電梯裡還嗅得到獨特的髮香，我猜她剛剛才搭過。

幾次下來，我注意到素顏的她和上妝的她判若兩人。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彷彿那是我特別為她保守的一個祕密。

一個禮拜前，有人突然摁了門鈴。家人開了門，連連道謝後從「四樓的」手上接來一盒小蕃茄。一顆顆看似不起眼的橢圓形小蕃茄卻飽含甜味，一下子就被我們吃掉了半盒。

幾天前，電梯故障了似的從四樓到一樓上下不停穿梭。樓下的大門外停靠著搬家公司的卡車，三五個工作人員忙進忙出，把大小紙箱與各式家具全堆上了車斗。

四樓的女子搬走了。

家人以長輩的口吻輕描淡寫地說：「人啊，不管住得再久，總有一天會搬走的！」我則頻頻透過陽台的窗戶，俯瞰著那輛似乎不懷好意的卡車。

不知為何，談不上和她熟識的我，一面望著越疊越高的卡車，一面卻覺得心頭越來越沉。我想，那盒小蕃茄應該是為了道別吧？

原來，和一個只有點頭之緣的鄰居分離時，竟然也會有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似的惆悵與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