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目前為止，我的人生中做過最壞的一件事，鮮少與人提起。數年前剛出社會，某夜騎車回家時，中途停下來買東西，安全帽還沒扣緊，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就照樣上路了。沒想到騎了幾百公尺，帽子卻因高速風壓而掉落馬路中間。
當時車子距離帽子幾十公尺遠，正準備掉頭去撿，沒想到後方雙載的機車已經閃避不及，被安全帽絆倒，連人帶車失控摔倒。緊跟在後的另一輛也撞上去，發出很大聲響。無法細算到底倒了幾台，因為我馬上掉頭加速逃逸，但不斷升高的罪惡感與急促心跳卻是擺脫不了。為什麼會這樣？我做了什麼？不是我的錯吧？
逃走之後 痛恨自己
已經忘記那天是怎麼回到家的。躺在床上，滿腦子都在祈求對方沒事，同時也祈求自己的車號不要被記下來，開始擔心萬一被追查到怎麼辦？腦裡不斷想像之後會遇到的事：警方循線找到我的車、我的人，將安全帽遞給我看，突破我心房，然後我全招了，接著被判刑、向受害者下跪、父母傷心哭泣的臉……各種負面想像不斷出現。
一個無心之過，因為自己的懦弱逃避，變得無法原諒。我以為我是個好人，沒想到遇到事情我也只能逃避，看來我也不過是個卑劣小人！
然而一切的想像，卻一件也沒有發生。隔了幾天，罪惡感慢慢降低，但仍提心吊膽，害怕總有一天被檢舉。也許當時監視器沒像現在普及，又或許真的沒人看到那個掉安全帽的現行犯，我一直沒有被抓到。表面一切如常，我的內心卻不再那麼坦蕩，因為發現了最醜陋的自己，那污點永遠存在。
這幾年，我常在馬路上發現掉落的安全帽，才發現原來這種事很普遍，只是也許悲劇還沒發生。但又好像冥冥之中的主宰不停提醒我：你這個罪人！不要以為不會有報應！
我依然是個孬種，懦弱地保護自己渺小安定的生活，能夠做的，只有偶爾小小行善，試圖減輕罪惡感，卻不曾有過抵銷的感覺。從此，每次上路我都會扣好安全帽，千萬不要再一次發生這樣的事。
板手╱新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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