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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男人的心,是經過胃。

愛上一個男人,自然而然想到如何餵飽他。但,如果你愛上一個外科醫生呢?
才去過一個館子,只覺菜色不俗,難得吃得賓主盡歡,身為一個戀愛中的同志,自然的反應是,下個禮拜再帶我的阿那答去一次。
只是這第二次去,同樣的餐廳,卻像被下了詛咒似的,突然紅樓夢進入了第八十一回,頓時天地無光,言語乏味起來。我抓起菜單,為防出錯,就全照上次點的。其中,我認為最殊勝的當屬九轉肥腸了—又乾又薄又酥,和蒜苗吃下,噴香又餘味無窮,還特別稱道一番。
老闆背影似乎不同了。
等到菜上齊,我更加篤定:最起碼廚師換了。因為所有菜和上回相比,不知怎的全詞不達意。「試試這炸肥腸!上次來,只覺得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我坐在外科醫師對面,殷勤勸菜,自己也先嘗了幾片。


按住筷子喝斥別吃
外科醫師不動聲色,也不聽我勸,徐徐夾了一片肥腸,緩緩送入口中—突然他伸手過來按住我筷子,說:「別吃!」一低頭把口中嚼得半爛的肥腸吐在盤中,另一隻手猛地朝桌一拍,喝道:「叫老闆過來!」
老闆慌著一張臉奔了來,外科醫生惡狠狠指著那盤無辜的肥腸:「你自己看,有腫瘤!」我頓時胸中一噁,想到胃中已吞下數片,又全無頭緒:我們吃的是大腸癌的豬?
老闆立即百般辯解起來……這才弄清楚,他才頂下這餐廳3天,連同廚師都是新上任。「這明明就是病死豬。」外科醫師幾乎站起來就要揍人。
當我們沒付帳便走出餐館,我還搞不清楚他是如何「下診斷」的……他既不是大腸直腸科,又沒解剖過豬。但,拜他的職業專業之賜,這場原本美好的飯局(連帶設想好的餐後點點點)全毀了。
兩個禮拜後,我們沒有再聯絡。


陳克華《我的雲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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