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芸
昨晚強風來襲，出發之際風勢逐趨緩和。我們的車子一路行駛，一路驗證氣象報告的預測準確度。有些地區仍然颳起大風，有些地區雷聲響起，閃電出現。有些區域下冰雹，顆顆冰粒隨著風向在地上滾開散落。有些地方地面結冰，表面滑溜。有些地方下起大雨，有些地方還飄著雪雨。沿途經過天氣的險峻考驗後，抵達多佛港口時，頓時撥雲見天，顯得格外平靜。
終於坐上渡輪，我問工作人員：「海上行程如何？」
他說：「現在平穩多了，之前風浪真的很兇猛，現在放心睡覺吧！應該不會摔下來了。」
風雨無阻，翻山跨海，凌晨從英格蘭出發，橫渡英吉利海峽，一段長途車程之後，下午終於抵達法蘭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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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旅程是從英國到德國。
坐上渡輪橫跨英吉利海峽時，我的手機顯示，你此刻於航海中，並告知打電話及傳簡訊的費率。抵達法國時再度顯示，此刻你已到法國並告知費率。接著旅途中經過比利時，荷蘭，再抵達德國，我的手機沿路告知我的所在地以及最新的手機費率。
也許這只是各國之間的領空劃分，或許是企業之間簽下的一紙契約，甚至只是終端機上的一個按鈕。但是我看著天空，想像著切割清楚的天空，深深感到不可思議。
如今，飛鳥比天空還要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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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克福熱鬧的街頭上，幾乎每一個轉角處都坐著一個乞丐。不同的坐姿，坐出不得已的卑微，不同的臉寫著同樣的靜默與無奈。然而，他們眼睛裡不小心流露出來的也是相似的黯淡神情。在這裡，走過的每一個街角，擦身而過的便是一個故事了。遊客們匆忙行過無暇閱讀。
法蘭克福的高樓大廈有一扇一扇的窗戶，每一扇窗戶，全部緊閉。乞丐們低頭看著杯子裡的零錢，偶爾也會望著遠方的窗。緊緊關閉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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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拜訪美因茲(Mainz)，真巧也是一樣的陰雨天氣。
美因茲位於萊茵河左岸，第二次世界大戰時，遭受嚴重的空襲。戰爭結束時，美因茲全市有80%毀壞。走在這座城市，到處是戰爭遺跡以及戰後重建的軌跡。
今天適逢周六的市場日，人潮聚集的廣場裡，此刻放眼過去是新鮮菜蔬，艷麗水果，起司，蜂蜜，咖啡，紅酒，盆栽花束等等日常用品，吸引眾多居民前來採購。我於是捕捉到了一些買賣之間的神情，那是幸福的光彩。
安居樂業，飲食無憂，其實也就是市井小民所追求的幸福。所有發動戰爭的口號以及鼓舞戰爭的理由，不管是如何的神聖，似乎都只是一小撮人想盡辦法之後的藉口。而且它們總是穿上伸張正義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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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之所以淪為乞丐，這過程若非血淚交織，必也是風風雨雨。對於不幸運的人生，絕對是值得同情的。而我也相信「施比受更為有福」。
但是，我以為乞討的人，還是以坐姿最佳，而且採被動等待的方式，尊重行人的決定，這樣子比較有職業道德。
在法國敦克爾克(Dunkirk)遇到的乞丐，一點都不像乞丐。他們站在停車場內守候，看到有車停妥就靠近過來，不停地伸手要錢，還緊緊跟在遊客身後，不輕易放棄。這些乞丐們，大部分都是年輕人，樣子霸氣，像流氓。只比搶匪好一些。
遇到敦克爾克的乞丐，真的讓人只想趕快大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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