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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嬌姨住院快3星期，社工終於約到3個在台子女來院討論病情。
一副主管派頭的大哥請我準時開始，毋須等候生性散漫的小妹。老三雖點頭附和，我還是請社工電話確認，就怕成員陸續加入，討論一路跳針。
社工回報小妹隨後到，要大家別等她。我簡要說明：獨居的雲嬌姨因嗑了過量鎮靜劑、抱著懷爐睡到腹部燙傷。不過，皮肉痛事小，頭殼壞去事大。
唯一探過病的大哥質疑，母親翻舊帳功力不減，失智會不會是裝的。他甘冒不諱，直指母親自他11歲那年離家後，不知跟過多少男人。每次偷偷見面，雲嬌總是淚眼對著兒子說，自己有多不幸又多想他。或為填補幼年匱乏的親情，大哥替母親還了N次賭債、還接她同住過，才漸漸看清「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為達目的，母親從年輕到老，一再裝傻、裝可憐、鬧自殺，只怕哪天假戲真作。
誰來照顧成了問題
「可是，斷層掃描騙不了人。」當我指著電腦螢幕，向兩兄弟說明雲嬌大腦已明顯萎縮，匆匆趕到的小妹湊上來，忙不迭點頭稱是。
我繼續解釋失智症病情發展，並強調出院後，「不單是傷口敷藥，更要緊的是，她不適合獨居，需要人照顧」。
3人面色凝重，氣壓越來越低。老大開始碎念，老二長住國外，老三單身，妻子剛摘除子宮……直到小妹搭腔，「我不用出門上班，先回我家試試看。」眾人如釋重負。
出院後回診，老四牽著雲嬌手，母女嘴角掛著4個一模一樣的笑窩。她稱讚媽媽很乖，還帶她進自己的陶藝教室玩泥巴。
從此，雲嬌每次回診，必帶著紙黏土成品，笑咪咪指著這隻是旺旺，哪隻是阿喵。
我告訴老四，失智症教科書講的性格丕變，多是慈祥長者 變乖戾老人，少有惡女變天使！雲嬌一生跌跌撞撞，晚年因記憶喪失、性格退化得她奉養，也算是因禍得福。
豈料老四淡淡回應：自己所做，不足回報同母異父兄姊萬一。她那不曾謀面的生父，正是當年帶母親出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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