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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兒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又長又密,羨煞許多人。從小到大不染不燙,全家都喜歡把玩。每天上學前,妻編著花樣給她捲麻花紮緞帶。奶奶總說以後她老了禿了,這把好頭髮可以給她做假髮。
小學畢業要上國中,那時尚有髮禁,長髮得剪成西瓜皮。大女兒痛哭數日,由媽咪帶去美容院剪下,細心的紮成一束,用紅紙小心翼翼包著,寫上剪髮日期,收在衣櫃裡。

女兒長大 漸漸淡忘

奶奶過世前並沒有禿頭。經過搬家,大女兒離家讀書、工作,維持著俏麗短髮,漸漸淡忘了有那麼一把頭髮。
1994年,因緣際會我開始收藏髮繡作品,慢慢的認識大陸的一些繡師。畫作流行的傳統題材大致為花鳥仕女山水,大陸經過文化大革命,可說是無神論。後來我開始指定繡佛經、佛像,甚至大部頭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這類作品在大陸沒市場,台灣沒有技術傳承,純粹因為對宗教的信仰,想以這樣特殊的題材保存經典。
大女兒有了喜歡的人,準備結婚。妻找出收藏近20年的那把長髮,依然閃閃亮亮不曾失色。我們決定把它送去大陸,請書法名家呂誌春先生在絹布上寫下心經字稿,再由繡師用女兒的頭髮當做線,以「滿繡」的工法完成。(「滿繡」的工法即為「繡滿」,特別對書法字體,須紮實將字完全表現,不能有虛針,並且不能將書法的筆鋒精神給繡偏了,比繡人物花鳥的技術更高。)
結婚前夕,這件禮物讓女兒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女兒亦學佛,心經是熟悉的,可是用的是自己已然忘記的頭髮去繡成「尚餘一撮印證」,末端尚有「愛女慈鄉之髮,一九九○年二月一日剪髮,二○○八年吉月繡製」的字樣。
這樣一件特別的結婚禮物,女兒大概會作為傳家之寶吧!

明我╱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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