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那天，阿德沒來，問了家長，說是忘了。隔天早上，等到快9時，還是沒看到阿德。打電話到阿德家，電話響了快20聲，才有一個濃濃睡意的男聲問：「衝蝦？」
「請問阿德在家嗎？我是他的導師。」那男聲有點不耐煩，嘟嚷什麼我沒聽清楚，他也沒說好也沒說等一下，電話放著，我等著。等呀等呀，5分鐘後，上課了，我決定放棄。
中午放學前，阿德終於來了。2個月沒見，他變高了，頭髮也長了。沒帶書包，說是書包找不到，沒穿襪子，理由同上。好好勸勉他，要他準時來上學：「明天要準時來讀書，還有，把書包和襪子找出來。」我說話的時候，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低著頭，跟著大家進餐廳，哦∼他的餐袋也沒帶，還有，他穿的是拖鞋。
放了學，不放心，再打電話跟德媽溝通，德媽打包票：沒問題，一定可以，明天阿德絕對準時出現在校門口。
明天陸續開學囉，家長要提醒孩子做收心操，以免開學首日東忘西落。資料照片
烤玉米車停在門口
第二天早自修，德媽就打電話來了，說是阿德感冒了，她先帶阿德去醫院，應該也許如果診所人不要太多云云，就把阿德送來學校云云。接下來的每一天，阿德似乎染上一種怪病，德媽一早都會先打電話來請假，今天頭痛，明天發燒，後天還會出現一種「囝子說伊怪怪，但是不知道哪裡怪」的怪病。
我擔心阿德，放下電話，決定衝去做家訪。早上9時，德爸的烤玉米車停在門口，德家的鞋子在外頭凌亂著，我按門鈴打破這寧靜，裡頭有人問：「找誰？」
「我是阿德的導師，來看看阿德。」我說。屋子裡頭那男聲罵了一聲，接了一句，「你今天沒請假嗎？」
「我打了呀。」德媽的聲音。「那老師幹嘛來？」德爸罵人，「你不快起床。」
門開了，客廳很亂，撒一地的零食，一桌子的遊戲卡帶……
至此，真相大白，阿德很健康，只是一家人還在暑假狀態。德爸在夜市烤玉米，平時就睡得晚，暑假期間，孩子也跟著晚睡，結果……
明天開學，孩子和家長都要做收心操，早點備齊開學用品，定好鬧鐘，早點睡，明天才不必讓老師打電話來。
王文華《可能小學巡堂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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