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看到老女人搞自拍蠻奇怪的,但有抗議者說難道老女人就不能搞自拍?
難的不是自拍,而是如何拍出內我?有人終其一生也沒成長,可能對自己一生的想像還停留在過去,因此隨年齡老去,陷入難堪之境:外表老去,內裡卻還是少女模式。
西方很多作家照片英氣勃發,靈魂光豔。台灣女作家多以柔美沙龍照為主,我雖不希望被拍成沙龍照那般的「假」,但也絕對不要醜照,也沒跨過這道鴻溝。有一回旅行在外很久,曬得又黑又瘦,恰逢新書宣傳,攝影師喀嚓幾下就走人。見報後嚇死了,醜照幾枚。且自此被收在「本報檔案資料室」,掛在網站或不時被拿出來用。朋友見了都笑說:「編輯和妳有仇啊!」
奇怪的是,有些人在上傳或編輯別人的照片時竟是無感?(要將心比心啊)。
張愛玲永遠自拍
除非攝影師能拍出寫作者那種通宵達旦的寫作精神與靈魂掙扎(但通常很難,因為攝影者多是拍拍就走,哪有時間和作家磨,好抓住「決定性的瞬間」)。
想想張愛玲是如何塑造自身傳奇的,她沒有任何一張醜照流通於世,連老年照片都搞「自拍」,絕不假他人之手,完全控制品質。不過她要是活在現代,恐怕一天到晚得「刪」照片,或像我一般,對無能刪除的醜照興嘆。
但美美的照片就像外表,容易成為被錯解的符碼。比如《人間四月天》,由周迅演出林徽音,據說林徽音兒子曾說周迅把母親演得太柔美太夢幻。實則林徽音非常有個性,極為健談且批判犀利。但林徽音長得美,留下照片溫婉美麗。當年攝影是珍貴的(經過篩選沖洗而出)。
很多人也多被我的外表與聲音誤解為好相處的人,這都是剎那或短暫相逢所致的刻板印象,何況很多的相處因無關痛癢,自是毋須表現真正的內我。
內我在作品裡了,就像林徽音,別被外表或照片給誤解了。
鍾文音《風月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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