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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益綸

我以為他想要忘記那段過去。自從他跟前女友分手後,一直很憤怒、激烈地抱怨著受到的傷害,嚴苛地數落著她的不是。我在旁邊陪著他,看他哭、看他生氣,看著他一次次罵累了,下禮拜再見面,依然繼續發洩情緒,就像跌入不見天日的深淵般,沒有止盡。

 

分手後,甜蜜的回憶、痛苦的回憶都混在一起,都變得這麼難受又無法抹去:第一次甜蜜約會、第一次冷戰、第一次接吻,到最後互相抱怨。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告訴我:「一切的回憶都很糟,我要全部都忘掉。」每每聽到這樣的宣誓,我都替他感到好可惜,明明曾經有過的美好,怎能讓它變成折磨呢?那些曾經讓我們感到幸福的記憶,怎麼忍心讓它變質了呢?

一年過去了,他的情緒逐漸平緩,不再需要遞上面紙了,但他心裡的痛苦卻沒有跟著情緒減弱,仍固執地要忘掉一切記憶。有時候,我還真佩服他執著的能量竟然這麼強大。直到有一天,我建議他做個回憶的重整作業,再一次仔細地回憶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就像搭乘時光機一樣,讓一切記憶再一次呈現出來,然後把美好的部分寫在一張紙上,而痛苦的部分寫在另一張紙上。

又過了6個月,我發現他的抱怨逐漸減少了,偶爾還會說些浪漫的回憶,甚至會因為想起愉快的經驗而露出笑容。很高興他真的走出來了,不再被那段過去的經驗影響現在的情緒,而且對異性的憤世嫉俗也消失了。

結案,是他提出來的。我還記得那天我開玩笑說:「很遺憾,我沒有成功幫你抹去記憶。」他卻反過來安慰我說:「但是你拯救了我的美好回憶免於被扭曲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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