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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雨

深夜的電影,螢幕裡戀人們吻得天旋地轉,激情迸濺:經典的好萊塢商業愛情片,少年有為卻風流成性的帥氣男主角,遇上聰明漂亮年輕卻罹患帕金森氏症的女主角;機智幽默的對話,勾心鬥角的愛情遊戲,詼諧的戲碼貫穿一切卻乏味通俗。

畫面一轉,兩人對峙在寒冬料峭的街頭,有一句話從她美麗疲憊的雙唇中,撞進他的心裡,也撞進我旁觀的冷冷眼底。

當我們愛上一個人,他無疑便幻化成迷人的一抹剪影,或翩然或跳躍總能觸動你的心,但若這抹身影有了瑕疵,我們的愛還能繼續,或存在嗎?

帶著帕金森氏症妻子的老男人對男主角說:「我建議你上樓收拾行李吧,這病會奪去她的身體,微笑,心智,變得癡呆,無法穿衣控制自己的手腳,最後的樂趣來了,當你要開始為她清理大小便……我愛我妻子,這是真的,可是我再也不想重來一次了。」

從床伴不斷的都會玩咖到交付真心的愛侶,他想盡一切辦法帶她到處求醫問藥,只盼治好她惡化的帕金森氏症,日復一日繁瑣精密的身體檢查,大把時間金錢花在舟車勞頓、往來各個城市之間;她累了,機率渺茫永無止盡的診斷拖垮他們的愛情,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她轉身離去,對拉住自己的他吼:「罹患這病不代表這就是我的生命,我仍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想要好起來的人是你,因為你要我好起來,你才能愛我!」

是啊,當一個人很好的時候,我們才能愛他嗎?

最好的愛情是,你可以徹底地作自己,而你的另一半依然迷戀真實的你。

很多時候我們偽裝得很堅強能幹,只希望在愛的人面前更有吸引力,很多時候我們希望愛的人如我們所想,表現得很男子氣概或性感完美,如此我們就能加深對他們的愛和依戀;真實的愛卻是,無論表相是什麼,年老或醜陋,狼狽或脆弱,不再完美我都能接受全部的你,且依然看著你澄澈的雙眼說,我愛你。

聖經裡上帝說:「我以永遠的愛來愛你。」可是大多數的愛,不如神那樣純粹,愛有條件,當我們對一個人說愛你,代表愛的不只是他,更多是他的附加價值,也許是外表,財富,才能,或等等各樣的東西;每一段走到終點的真愛,似乎都有共同的語言,就是歲月殞落,繁華褪盡,容貌凋零,溫柔細語不再,經歷失去與決絕,仍然照顧彼此的不完整,在靈魂的缺口裡面對面,舔拭彼此的傷口,然後靜靜看著你的髮白,看我乾癟的嘴缺牙,然後蹣跚地牽手走到最後。

愛之於我,不僅是一句話,更多是包涵的意義。我愛你,就是要照顧彼此一輩子,在風雨的夜裡,我們是守候彼此那盞溫暖的燈,當我說愛你,就是跨越了語言的隔閡,海陸的距離,和生命一切的藩籬,如同交換了婚誓一樣慎重的託付。

當我看見你的不完美,才是我真正開始懂得,如何去愛你的時候。

如果我的心不夠強壯,你會是讓我倚靠最有力的臂膀,如果你的模樣在這世界總是引來爭議,就讓我做你最堅固的後盾,如果我的肚腹長滿斑點,你會微笑著掀起衣服親吻我,如果你的雙腳失去行走的力氣,就讓我推著你,兩個人慢慢走。

因為當我說,我愛你,就是用上帝完整寬容的愛來見證生命的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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