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我在歐洲拿博士、娶妻，最終在歐洲定居。幾年前，適逢台灣的大學校成立新科系，有人問我願不願意飄洋過海，到學校當行政主管？一年提供我兩張回歐洲的機票和主管薪資。薪水雖然不是特別傲人，不過考慮我主修的科系，在歐洲的工作也是有一搭沒一搭，二話不說，答應出任這個職缺。
網路認識 像個午妻
單身赴任後，一個學期接近4個月，除了學術工作，其餘空蕩蕩。我無聊時就在網路上貼一些有趣的歐洲文化小常識，比如歐洲的商店多半到下午就打烊，很多商店在假日也關閉，因為這時候開店，需付給員工兩倍以上薪水。有一次我意外在某一家商店購得一個蛋糕，我怕蛋糕擠到被壓扁，捧在手上。結果從商店到地鐵站，短短的500公尺路程，就有5個人問我在哪裡購得蛋糕，因為開店做生意的太稀少。像這類的生活小點，吸引不少人瀏覽，我因此和一個熟女小紀牽起情緣，成了男女朋友。
我跟小紀說，每當學校寒暑假時，我會消失。我是個像候鳥一樣的男人。我甚至一開始本來還想跟她說我失婚什麼的，沒想到現在的女人，交往對象竟不聞不問婚姻狀況的。
小紀是我在台灣期間的嚮導，帶我到處嘗美食，參加慶典。隻身在台灣，周末難免寂寞。36歲的小紀出現後前，讓我又覺得青春了起來前，假日不再空虛。
性愛也是我們契合的原因之一。某一次在我租屋處做那檔事，一般是我先高潮前，然後安撫小紀。那次蠻特別，我還沒到達那個高點前，小紀說：「別……別動。先停住。」我依她說的停頓下來，感覺到她下腹底下的部位抽搐陣陣，肌肉正在跳舞顫抖。我看到小紀臉上既痛苦又甜蜜的表情，欲仙欲死。可以想像，剛才小紀去了一趟美好的所在。
我和小紀之間的戀情，像是男人有午妻，雙方都知道有一天或某個時刻會分離。卻貪愛某一瞬間的快感，和互相陪伴取暖的功能。
無痛分手 反而惆悵
然而50歲這一年，攤牌時刻到了。我的聘約到期，即將離開台灣時，我心想，別送戒指那種有特殊意涵的禮物給小紀，會招來誤會。上次回歐洲，我特意帶一個名牌包，她看著名牌包十分開心。我終於第一次開誠布公，和小紀預告分離，平常我們旅遊、約會、做愛，顛鸞倒鳳，唯獨不談論未來。
小紀落下淚，跟我說，早猜到我有家室。但她沒想過天長地久，是不婚主義，只在乎曾經擁有。我問：「妳不擔心年老時誰奉養妳，誰陪伴妳？」她說想那些太遙遠。離開時多少會心傷，但是下一段戀情接續上來，就又一切如常。
我此時意識到，我和小紀是相隔一世代的愛情。我是男人，自然用下半身思考。小紀對於未來，卻沒有思考的，只貪愛一時的情慾。
後來我卸職回到歐洲，但在離開時，我和小紀情殷意切的一席懇談，才充分理解，我對小紀的人格特質的不理解。對我來說，我只是貪圖一段戀情。對小紀而言，她明知戀情短暫，卻還把頭浸下去洗頭，說明她飄飄盪盪的愛情觀，她的人生是一本愛情日記，男主角是誰都可以，也都不留戀。
想起來有點惆悵，我寧願小紀曾經愛過我，才編出那段謊言欺騙我。
張揚╱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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