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褱君

一場極為深刻的戀愛及情傷,彷彿將我的生活及生命撕咬得殘破不堪幾近崩潰,難以喘息;在這令人想逃離一切的當頭,阿爸和阿母正計劃要去史瓦濟蘭跟南非,知道他們兒子在校有這兩個國家的同學,要我幫忙探聽資訊。

我無心任何事,只是隨口回了句:「都要去非洲了,幹麼不去埃及。」

知子莫若母,或許感受到我的失常,阿母找我同行;於是在回過神來時,我已揹起行囊,轉了兩趟飛機,途經泰國和巴林,踏上非洲大陸。

我還記得那嚴苛的環境、無邊的地平線、壯闊的大陸、大鳴大放的生命姿態,無一不衝擊我的視野,撼動我的心靈。

我還記得那夜的尼羅河上,教宛如幽魂揮之不去的情緒給驚醒,到空無一人的甲板散心,偶遇罕見的驟雷雨;雷鳴驚夜,水牛放蹄狂奔,浪濤拍岸,河馬張嘴長吼,我的情緒也隨那雷吼蹄踏獸鳴而無法自己,在甲板上對著大江大雨大哭了起來。

我還記得親眼看到沙漠,無邊無垠的壯麗景色令我忘了那殘酷的炎熱,像小孩子一樣狂奔起來,彷彿所有的不快都被放肆的驕陽給蒸散;最後,不敵艷陽壓頂,倒在沙地上發瘋似地大笑了起來。

極端的氣候與環境、大哭大笑的情緒,在那之後帶給我的是種幾近耗盡生命的疲憊,阿爸和阿母興高采烈地逛著市集,我只是隨意地坐在店前小凳上,意興闌珊地環視那香料木雕與莎麗。

埃及的市集,東一塊紫西一塊綠,有種拼湊式的嘈雜。

店小販看我無聊,熱情地來找我搭話,那深邃的雙眸,像是可以看穿異國遊子的感受,拿起水壺倒出一杯甘蔗汁;和臺灣甘蔗汁清淡的顏色不同,埃及的甘蔗汁是草綠色的,那汩汩傾倒中,隱隱帶著一股大地躍動的生命力。

小販遞來甘蔗汁,露出笑容說:「阿比比,哈庫那馬它它。」

雖然語言不通,但或許是習慣動漫文化帶來的知識、或是直接去感受到埃及人強烈的感情,自然心領神會小販的意思,我愣了一下,隨即被那熱情的笑容給感染,笑著接受了善意;隨著涼汁入喉,澆熄我的躁慮、沖走我的不適,五感頓時清明。

埃及的市集,東一塊紫西一塊綠,五彩繽紛。

像是連顏色都要如此強烈,才能在這嚴苛的環境中存活下去,那衝擊的視覺隱含一種澎湃的節奏,即使只是靜坐一旁,都會想要隨之起舞;市集上繽紛的色彩、熱切的交談、誇張的比劃,全部匯集成一股充滿生命力的洪流,源源不絕地灌入我的體內,我那千瘡百孔的自憐自艾,彷彿被填滿與治癒。

關於感情、關於情傷還是其他什麼的,我還在摸索還在體悟,但我知道這是人生的一部分,和諸多事物一樣、和這大地的瞬息萬變一樣、和這日常市集上來來去去的人事物一樣,無一不是生命的養份;我因為這場關於感情的摸索,才會在此感受異國大地,而生命中的確還有好多好多事,等著去體悟、去感受。

我喜歡旅行,總認為旅行能讓我遇見很多特別的人、碰上很多新鮮的事、接觸很多有趣的物,讓我更加成長;我揹上行李起身,旅程不只是這涵蓋七千年的神話之國,更是深刻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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