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眼樹攔腰而斷,大家心底的樹是不是也倒了?
家門對面有塊地,原本空地的房子慘遭祝融後再無人居。空地便以樹為首,日漸蛻成一片莽林,也是野生動物的交誼廳,中央聳著一棵百年龍眼樹,十人環抱亦有餘。聽爸爸說,在搬家時,龍眼樹就在崗位上了。松鼠、蛇,貓頭鷹等各種生物大部分是文明房客,絕少侵擾環建的住家。
但記憶中,一年裡總有兩三次,松鼠誤觸高壓電箱,每每聽到一聲驚爆,就會換來松鼠灼焦的屍軀和幾小時的暗無天日。而在炎炎夏日,也常有臭青母的新聞,有一回蛇闖入鄰家,下場是被鄰居阿伯開腸剖肚,那時我還小,第一次看到蛇,牠的身體比我的手臂精實,我跟著大家看熱鬧,阿伯手上的刀還滴著血……。
深諳堪輿之術的爺爺說,那地是虎穴,我自然不知真假,不過細察大樹渾身的巍然之氣,似乎真有種天地靈氣之所鍾的態勢。
我家門前有一棵逾百年之形的大樹,數十年如一。
近日我回家時,莽地壽終正寢,生靈塗炭,地主計畫起建八棟新宅,卻獨留百年大樹,原本我正欣慰地主明鑑,不料一個禮拜後,樹也受了著疼!
聽說砍樹當天,大家愕然發現,碩大無朋的巨樹其實是雙樹盤生,相依相偎!原來,我們都見證了一段橫亙百年的愛情,放大版的菟絲女蘿,情深意濃,遂合而為一。他們就像所有動物的父母,用盤根錯節的照護撐起這一片盎然,滋養最原始的靈魂。
不日空地大概會開始鑿地基、新屋落成、新鄰入住,里仁為美。一切似乎都會在一種詭譎的氛圍下行進,大家的心是否也不發一語?
晨光熹微,不再有蟲鳴鳥叫,不再有那一派柔和完美的綠。
大樹不支倒地,我的家也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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