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阿姨不見了,她的朋友聯絡不上她。她的媳婦在電話裡說:「她最近不會在我們這裡。」美玉阿姨有3個兒子,都是醫生。大家都說她好命,那一代仍然有養兒子防老的觀念。養3個兒子呢,就得到輪班制防老。美玉阿姨每幾個月從一個兒子家,搬到另一個兒子家。


怕人探病隱瞞昏迷
幸好schedule(班表)排出來,朋友也知道打哪個電話找她。有一天卻找不到了。媳婦說不清楚,美玉姨丈也含糊其辭。和晴阿姨覺得不對勁,打電話去小兒子家,發揮阿姨們軟硬兼施耗到底的功夫,硬是讓媳婦說出實情,美玉阿姨中風住院,已經昏迷幾個月了。
阿姨們或許有過怕人探病的情結。我媽就交代:將來老了病了,萬一昏迷變植物人或是失智,變很醜,不要給親朋好友看。而且是從20年前就開始交代。那應該是目睹她的上一代老邁死去的過程,冒出芽的擔憂吧。
如果,只聽父母親字面上的意思,那確實是會隱瞞她昏迷住院的實情。
但和晴阿姨不打算拘泥在媳婦字面上的意思。她問出實情,找到醫院,開始她每天去看美玉阿姨,每日一訪的行程。去也沒別的事,就是喊她,跟她說話。「美玉啊,我是和晴啦」,總是這樣開頭。像在講電話。
這樣又過了一個月,有一天和晴阿姨去到醫院,護士問:「你是不是叫和晴?」她說是。護士接著說:「醒來了。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叫『和晴』。」
呼喚是唯一的。即使對象是同一個人或同一件事。在不同的經緯度看見的月亮微有不同,沒有兩個人的呼喚是一樣的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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