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是一個很吸引人的同性戀者,五官清秀端正,內心世界深厚有層次,同為女性,在她瞳孔的凝視下,我偶爾也會迷陷於她無止盡的沉默裡,產生愛意。但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想像我們裸著身躺在床上親吻的樣子,對她沒有占有慾就像在一座森林外踱步徘徊一般,也稱得上一種情趣。於是我們保持著比誰都還要曖昧、純粹的友誼,一走六年。
每次戀愛失敗,我就會向A無止盡地懺悔,並非要索取她的憐憫的愛,只是在她說不出話來的眼神中,我相信自己所信仰的愛情荒謬得令人無法置信,執著也就變得可笑不必要,我總是在她的沉默中找到自己的答案。
A對我而言就是扮演著這樣的角色,永無止盡的依靠者。
然後,她失戀了。
對象是她交往多年的同班同學,有些情侶會讓人覺得會這樣一起到老,她們就是這樣的組合,令人感到放心的一對。「連妳們都分開了,妳要讓我如何相信這世界上有真愛呢?」我問A,她吐一口菸在空氣裡,「總會有的,總會有的」她說。
在她失戀沒多久後,我和一個男孩交往,不特別高不特別帥也不特別聰明,跟我很像的一個人。於是我們變成了情侶,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做愛,一起經歷生活中平凡的瑣事,乍看之下的幸福把彼此給磨老,然後我們相約離開。
一齊失戀的人會發生什麼事?事實上,那段日子我們比誰都希望彼此能夠幸福,一股戰友似的情感緊緊將我們栓牢,我們並不特別責怪當時劈腿的另一半,在這個高喊真愛無罪的世代裡,又有誰真正有罪呢?
最近她又開始化起妝來,其實我很喜歡看A化妝的樣子。
漂亮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醜的,當A失戀時,她比誰都擅長用自己的外觀來宣示自己的孤單落寞。所以我特喜歡看她對著鏡子擦睫毛膏小心翼翼的樣子,表示著她有一個必須小心翼翼保護的對象,對於她的美麗,我沒有半點妒忌,寂寞的人啊,都需要一點美麗裝點。只是沒有告訴A的是,我多希望,有一天能親手為她梳上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睜開眼的瞬間,傾身一吻。我對她所有的祝福,全在這個輕輕的動作上,我多希望我們都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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