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子豪說了那麼句狠話,讓敏敏整個人從背脊涼到腳底,心也碎成萬段。
從此以後,她知道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防衛這個牛肉麵家族對她的羞辱和侵略。她曾經聽到公公和婆婆的對話,說都是子豪太寵這個老婆了,才讓她變得那麼囂張,後來才搞懂他們家的文化,因為子豪不敢打老婆。
打完再打賞牛肉麵
張家有「打老婆文化」,張公公把打老婆當成是一種運動,老婆也相信「愛你才打你」的道理。打完後張公公還會煮一碗好好吃的牛肉麵給張婆婆吃。張婆婆總是流著眼淚,吃著張公公煮的超辣紅燒牛肉麵。鹹鹹的淚水滴在辣辣的牛肉麵裡,別有一翻苦澀的美味。張公公總是在一旁抽著菸,瞇著眼睛斜斜的看著張婆婆吃牛肉麵的樣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這才符合兩個老人過去戰亂、離散、逃難的驚恐人生。
其實有一次子豪和敏敏吵架,子豪的拳頭已經握起來了,敏敏就對她說:「你如果敢打下來,我們就離婚。」這是敏敏第一次提到「離婚」這個字眼,果然奏效。不過後來子豪也常常用「離婚」來威脅敏敏,直到有一次敏敏拉著他,真的要去區公所辦手續,他才閉了嘴。兩個人常常把離婚掛在嘴上,卻沒有人敢行動。就像兩個要決鬥的人,都不敢先揮刀,怕一刀斃命。婚姻怎麼會讓結髮夫妻便成了想要致對方於死地的決鬥者呢?愛的相反是不愛,是不在乎,是冷漠,恨呢?恨和愛是一體的兩面,甚至於是同一樣的東西吧。
子豪的模樣和動作越來越像她的爸爸,敏敏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走上婆婆同樣的道路。所以不吃子豪煮的牛肉麵是完全正確的。
(牛肉麵達人系列7)
《青出於藍》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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