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朋友在多年前因緣際會，曾到過中美洲當過數年志工。回國後她一直難忘當地人民的純樸，以及罕為人知的美麗海灘與古蹟。回台後她的生活起起伏伏，不管是工作上或是情感上都不算很順利。也許是因為如此，她益發懷念在中美洲的那段日子：雖然賺得少，志工的工作也很繁忙，但看到當地人接受協助後的美麗笑容，卻讓她覺得比什麼都有價值。
去年她得知某個基金會正在招募至中美洲的志工後，立刻辭去了她並不喜歡的工作，整理行囊加入志工行列。出發前餞行餐會上她一掃平日的鬱悶神色，眉飛色舞地談論著對這個新工作的抱負與理想，以及對當年的美好回憶。看著她恢復往年的精神與光彩，不禁也讓在場的所有人為她高興。
幾個月前，收到她的邀約，趁她回到台灣時朋友們再次相聚。原以為她是回台度假，不料她卻幽幽地說：「不打算再回去了。」
大家大惑不解時，她輕聲娓娓道來。原來在這次的工作中，當地的志工單位連繫人在得知她曾在當地擔任過志工，會西班牙文也對當地有所了解後，就要求她改任行政方面的工作，讓她不得不放棄了原先她熱愛的第一線工作，也承受了不少莫名的壓力。而除了工作上的不快外，她也發現當地的情況已經跟數年前大為不同：一方面墨西哥的毒梟勢力與當地黑幫衝突連連，使得治安大不如前；而在另一方面，她也無法理解為何許多接受援助的人們寧可繼續接受援助，也不願想辦法自行創業或投入工作，而當地的政府跟數年前比較起來，依舊是一樣的貪腐嚴重，缺乏效率。總歸一句話：整體狀況似乎比她第一次造訪時更加不如。「真的是物換星移，人事皆非啊！跟我第一次去時感覺完全不同了！」她喟嘆著。
「也許除了當地狀況不一樣以外，更重要的是妳也不同了吧？」我說。
「此話怎說？」她有點訝異地問。
我解釋給她聽。當年她第一次去時才剛畢業，一切對她都十分新鮮；同時志工組織考量到她沒工作經驗，當然會先讓她擔任基層的工作。但之後當她第二次去時，對方考量她已經有經驗歷練，自然會希望她擔任不同的工作以有效運用人力。而已經有社會歷練的她，也會以更全面性的眼光來觀察當地的社會與人們，因此得出與第一次拜訪不同的結論，也不令人驚訝。希臘哲學家巴門尼德認為人生是不斷的改變：「下水前與下水後的你，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既然人已改變，看世界的方式自然也就不同了。
「難道追求當年第一次的感動是錯的嗎？」她不禁問。
「這無所謂對錯。佛洛伊德就曾認為人終其一生所追求的不過是重新體驗那第一次被母乳所滿足的感動與快樂經驗。但是就像初戀一樣，不論當時有多麼美好甜蜜，一切都已逝去，妳想必不會再去追尋初戀對象吧？」
曾經有許多戀愛經驗的她回想了一下，不禁笑了出來：「你說得對。看來我應該忘了與那段時光的初戀，重新出發了。話說回來，就因為每段生活歷練都是如此珍貴，所以我們應該更珍惜眼前的時光，不是嗎？」
「這真是名言啊！」我不禁說，然後大家都笑了起來。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