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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挑媳婦的邏輯就跟冠軍馬配種一樣。家有恆產,自己又是專業人士,他對未來另一半的期待向來很清楚。他母親也鼓勵他結婚不能馬虎,對象一定要符合六大條件,容貌美麗、身材高身兆、腦筋聰明、性情溫柔、品格高尚、家世清白等。


自他懵懂男女事起,見到任何女孩,他都百般挑剔:天使般臉孔,可惜笑起來一口牙參差不齊;身材標致,但她露在高跟鞋外的腳趾頭,又肥又白,宛如擠成一堆的蟬寶寶;學養不錯,就是出身不好……他可以整天嫌東嫌西,嘮叨沒完。


像晉惠帝沒同理心
他不曉得女孩幫他取了個綽號「晉惠帝」,因為他高高胖胖,一身富家子弟的驕縱氣,什麼都看不上眼,萬事皆嗤之以鼻,缺乏同理心。雖然總是有女孩對他傳說中的身家財產感到好奇而想辦法接近他,大部分女孩卻避之惟恐不及。還有女孩開玩笑,那男人對女性這麼不友善,是不是藉此掩飾「雄風難振」的缺憾。
他對外界評價一概渾然不覺。他認為女孩不跟他說話,因為她們自覺配不上他;男性朋友怕他惹惱女孩因此不找他出遊,他解析成因為他們怕站在他身旁會被他比下去。日子一天天過,他驀然發現自己已經30歲了,還沒好好談過一次戀愛,連朋友都不多。
他媽媽說,別理那些人,「沒水準兼沒心胸,就是看不得我們家好,你可要好好找門媳婦,給我們家生一窩龍子龍女,將來好繼承我們家業。」他從鼻孔噴氣,表示自己從不受別人影響。
到了36歲,他媽作主安排親事,他就結婚了,賓客全是父母的朋友。當他的兒子出生時,他觸摸嬰兒柔軟的臉頰,輕聲對他說,「我們家全指望你了。」


胡晴舫《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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