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的爸爸很少來學校，他工作忙，台灣、大陸兩頭飛，有事都是薇媽在處理。久而久之，老師們也都習慣了。小薇功課退步了，請媽媽出馬；學校要聯絡，找媽媽處理；運動會時，也是媽媽當代表，陪她玩親子遊戲。
有一次，我們要去台中表演舞蹈，請小朋友回家問問，有沒有爸媽能幫忙接送的。家長工作忙，我們這種小學校，平時儘量不麻煩家長。隔天早上，小薇快樂的宣布：「爸爸說他會開休旅車來，把大家都送到會場去。」
「妳爸爸不是在大陸嗎？他可以來？」我問。小薇笑著點點頭，說是昨天晚上跟爸爸視訊了，爸爸親口答應，那幾天，他剛好休假，回來絕對沒問題。
交通問題解決了，我們加緊練習，期待比賽時能有完美的演出。小薇也很開心，她來學校這麼久，爸爸還是頭一次要來看她表演，幫忙接送同學。她每隔一陣子就會提起，爸爸的休旅車很大，媽媽不敢開，如果不是爸爸出馬，那車子就會一直停在地下室。
比賽前二天，朝日本去的颱風轉而撲向對岸，而小薇爸爸就在那個城市。薇媽打電話來：「機場已宣布停飛，老師，這下子……」
薇爸現身滿是鬍渣
薇媽的意思我明白，這下子我們得自己想辦法了，天災人禍躲不過，我們急忙找其他家長。那天，誰都看得出來，小薇臉上寫滿了失落，這也難怪，好不容易，爸爸要來；好不容易，她能坐在爸爸的車上，好好笑個痛快。
比賽那天，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薇爸開著休旅車出現了，他的下巴滿是鬍渣，看得出來前一天沒睡好，問他是不是機場重新開放，終於搭到飛機？
薇爸笑著說風雨太大，機場直到現在仍是關閉狀態，但是他前一天就判斷這颱風躲不過，乾脆搭火車往南走，火車不開就換大巴，輾轉到了南方的機場，慢了一點，但是回來了。
聽起來有「人在冏途」的味道，我們跟他說，車子都借好了，他不回來沒關係的。
薇爸怔了一下，慎重的說，他是個生意人，平時最重承諾，如果做不到，絕不輕易答應人家；只要答應了，即使颱風地震了，也要完成的。
我問：「包括對自己的女兒？」
他很肯定：「對自己的孩子，更該這樣！」
《可能小學巡堂筆記 王文華》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