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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正偉

八巷不長,只有五戶住家,而且很窄,郵務機車一旦騎進去就無法回頭。小村多年前經歷過住宅與道路更新,有些建物翻修成獨棟透天厝,隔鄰卻仍是一排頭尾相依的三合院屋,舊與新零碎錯落。

 

初次送信進八巷,我就被困住。巷底沒有出口,也別妄想自這種巷身寬度迴車。轟轟引擎聲在巷裡震天響。村裡少有新鮮事,大伙兒八卦我的郵差生活大概類似優閒的午後消遣:「楊阿姨說你每次都在她家前面摔車?」、「不知道路可以問我,不要亂騎。聽說你上次被陳先生的狗咬到?」、「天都黑了,你怎麼還沒送完?」再待下去,全巷都會發現新手郵差進退無助的糗狀。然而,我卻做了更蠢的事:騎車闖進三號大門。剛領完信的伯伯瞪大眼,驚訝地看著這一系列迴車動作,萬千道歉後我落荒而逃。下一回,大概怕我又騎進他家客廳,信都還沒到手,伯伯先迫不及待為我指出前任郵差的祕密出口。

那天,接手一封寄至八巷五號的信。原來八巷有五號?三號與七號間是一堵牆,像七號屋的延伸。牆面爬滿藤類植物,牆邊堆放舊物與一台報廢洗衣機。如果五號不在這裡,它在哪?

「五號掛號!」我對牆喊。正覺得蠢,這句話卻「芝麻開門」般讓舊物後的牆面嘰一聲往內凹陷、打開,漆黑方洞走出抱嬰的女人。女人接過信,察覺是債務催繳單又冷冷退還我。「他不在家,我不收。」入洞後,牆面恢復原樣。

魔幻發生,但阿里巴巴不在家。

終於見到阿里巴巴已是一個月後。黃昏時光我穿進八巷,看見五號門外幾個人圍坐小矮桌邊,男人抱起嬰兒駝縮於小凳上,女人忙著照顧另個較大的小孩。見我騎來,他們連忙捧碗收桌想讓出一條路。我對他們揮手表示不用麻煩,步行送完巷內的信。擦身過的短暫招呼,才發覺他其實還是個年輕男孩。

桌面幾碗白粥,一尾秋刀魚,我以為報廢的洗衣機正隆隆運作,而阿里巴巴那幾封催繳信函正在局內招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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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王子蔡大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