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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雅沒想到她在單單的藝術公社住下了,她是大家最喜歡的模特兒,她到處睡,一會是單單那兒,一會跟瑪莎,有時也會去刻布袋戲人偶的阿柴的工作室。阿柴是怪人中怪人,理個一光一長的陰陽頭,帶著他老爸留下的黑框老眼鏡,衣服是到處撿來的老衣服,有時連女裝也穿,他會雕刻畫畫縫紉,公社裡的伙食也大多是他準備,阿柴沉默,菸抽很兇,滿嘴黑牙,模樣就像流浪漢。偏偏露西雅喜歡他。


「來陪我睡」拖進房
阿柴不近女色,對公社裡來來去去的女孩男孩,複雜的情愛關係一概不過問,他住邊間,靠近廚房,白日騎著單車到處去揀木頭,破銅爛鐵也都撿回來,他的工作室跟垃圾堆沒兩樣,她說要去阿柴那兒住,阿柴很納悶,但似乎不方便拒絕,就把房間讓給她了。
但露西雅喜歡阿柴的房間,還保留阿嬤的通舖,甚至還垂下綠色的蚊帳,到了夜裡,露西雅聽見阿柴在屋外的工作室敲敲打打,就披著睡袍去找他,「來陪我睡。」她說,阿柴更納悶了,他似乎沒有女人緣,搞不好還是處男。露西雅拉著他的手,把他拖進了房間。結果阿柴表演木偶戲給她看。那一夜是這樣過去的,阿柴以木偶說了一個美麗的故事,也不管露西雅赤裸著身體,該是多麼誘人。
露西雅問阿柴許多事,幾歲啊?如何來到這裡?愛過嗎?恨過嗎?阿柴努力撿選著字眼,緩慢地回答。那時他們已躺進被窩裡,阿柴身上有木頭的香氣與皮膚的腥臭,露西雅不確定自己敢親吻他那張黑牙的嘴,但阿柴其實非常溫柔乾淨啊,果然是個處子,阿柴對於露西雅的主動也不推辭,倒像是對待他手中的木偶,他將手深入她胸口,便開始了神奇的舞動。


陳雪《命運交織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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