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約翰看見阿龍從機車店走出來，手上沾染機油黑污污的，俊秀的臉早已變得滄桑，「裡面坐。」阿龍摸摸頭，害羞地微笑，動作仍如當年一樣，只是昔日微笑時露出整潔的白牙，如今卻是一口爛牙，素有潔癖的約翰心裡扎痛了一下，感覺刺眼，但立即又釋懷。
阿龍請他入座，機車店黑壓壓的，鐵製辦公桌椅上散亂著報紙煙灰缸水杯啤酒罐，一切都讓他頭痛。
高中同學同一寢室
20年了，他們曾是高中同學，有兩年時間曾住同一寢室上下舖，約翰是班長，阿龍踢足球，約翰父親是醫師，阿龍爸爸是黑手，天南地北，一高一矮，他們卻特別相投，出入總在一起，冬天夜裡，約翰常從上舖下來，躲進阿龍被窩。青春期摸摸索索，都曾為對方打過手槍，握著彼此的性器入睡。高中沒畢業阿龍就輟學回鄉下了，一開始約翰勤快給他寫信，幾張信紙密密麻麻，阿龍總是斗大的字信紙上沒寫幾句話，阿龍說交了女友，約翰也交了女友，阿龍說要結婚了，約翰卻開始過著沒有對阿龍說出口的生活，那年他到洛杉磯讀書，交往了第一個男友。後來，不知誰先停止，就斷了音訊。
約翰理解了那年棉被裡的摸索，他記憶著阿龍一嘴白牙，無邪的笑容，約翰花了20年時間，都是找尋與阿龍相似的身影。決定去聯絡阿龍，只是一個衝動，這麼多年過去，阿龍還在那個小鎮，連家裡電話號碼也沒改變。他們喝著茶，約翰看見店裡一個學徒正在修車，身影就像年少時的阿龍，阿龍發現他在看，就說「那是我兒子」，一時間，空氣裡充滿難以言說的什麼，他們都沒開口，那少年像是他們往日的合體，那象徵著他們難以啟齒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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