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爸已經死了,但我仍然認為他這一輩子從來沒真正關心過我跟媽,因為他外面也有個家。爸36歲跟同村的寡婦在一起,我那時國中畢業,看得出來,爸已經不在乎媽,他愛的是那女人,我也為此非常憎恨他。爸的個性惡霸,又敗家,一直夢想創業,現實中,卻沒創造過什麼事業,每次做一項生意,就倒一項,缺錢就賣田,祖先留下的6、7甲地,在他那一代全賣光。


病床前罵不負責任
爸每次碰到不順或失敗,就回來責備我跟媽。他常說,媽命帶衰運不能旺他,我這長子也無法幫忙他。爸對我非常嚴苛,他不讓我讀書,要我負責養家。我高職夜間部畢業後,跟別人學養雞、養鴨,不停賺錢給他花。我16歲就看爸,每天騎著摩托車,來回他那女人的家。他認為這樣不夠,還跟媽要求,可以多一點時間,讓他去照顧她。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沒辦法給她名分,已經很對不起她。我不懂爸腦筋裝什麼,跟他的關係愈來愈差。

因為從小就想反抗爸,我常私下問我媽「為什麼我們要跟著爸?」媽只會勸我說「他畢竟是你爸。」我媽這種鄉愿的回答,讓我覺得很瞎。我心裡明明就確定,爸心裡根本沒有這個家。我年紀較小時,以為他是不知道如何表達;長大後,好多次親眼看到他接送那女人的小孩回家,我難過自己怎會有這種爸?此後,我完全不想甩他。後來我決定簽自願役,一方面可以遠離他;另一方面想存錢,我認為我已經有能力照顧媽,想趕快搬離開那個家。

我20幾歲就跟媽提搬家,但我不懂她堅持要留在爸的家,為了能陪伴媽,我只好聽她的話,但我跟媽講過,我不再承認他是我爸。17年下來,我不曾關心過我爸,偶爾在家碰到他,我們就像陌生人一樣不講話,甚至我結婚時,我都沒有邀請他。
直到去年爸車禍送醫,媽通知我到院。醫生幫爸做完檢查,說爸有糖尿病,傷口狀況不太好,右小腿要截肢。爸截肢後,我心裡沒有任何意願想照顧他,但我還是盡責任,把他接回家,還跟太太商量,決定請個外籍看護顧他。我跟我太太定期輪流載他到醫院複診,平常由媽跟外勞照顧他,爸每天躺在床上,還不斷地抱怨媽,還說我不孝、不理他。
後來我真的受不了,站在他床邊,講出我心中的話,大聲的罵他,是個不負責任的爸爸,我最後還問他,難道不覺得自己愧對這個家?爸4個月後就胃出血走了,那一刻,我心中對他的結才放下。如果不是爸做的太糟,我根本不希望,也不想如此怨懟他。明年我即將當爸爸,我無時無刻不告訴自己,一定會盡力盡責,做孩子的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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