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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訴我想出家……人生至苦大悲莫過於這生離的折磨。


每到這個季節,走在車站看著往來的人流,還是會看到背著棉被、找著站牌要去學校報到的大專新生,或許他們沒有想到,在這南台灣熱帶的氣候下,厚厚的棉被如沉重的包袱壓在身上,到底真正用到它的機會有多少?在未來幾年南部生活的歲月,會遇到多少像棉被一樣的包袱壓在身上,沉甸甸的壓在心裡。那一年我也是這樣一個人背著厚被,坐火車來到異鄉。
那年代大學聯考只有3成的錄取機會,想念國立大學更只有1成機會,考了兩次都只上私立的,無奈家庭經濟因素念不起,本打算暑假過完先去當兵等退伍加分再讀國立大學,但大學聯考只要能上榜,補習班就願意聘僱當工讀生,因此在補習班打工時認識了君。她是陽明山下的大學生,她先是我的主管,隨之進展成姊弟戀,後來到她家租房子住在一起,儼然成了一家人,她家人口單純,只有她跟靠收租金度日的媽媽而已。


興趣相同 約會禮佛
短短的暑假快速升溫的戀情,兩人常偷溜到西門町旅社去親熱,真所謂只羨鴛鴦不羨仙。我信佛教的,常年受到寺廟照顧,所以很自然的約會地點常就在廟裡面,當然先在紅塵俗世間纏綿繾綣獲得生理上的滿足後,才會進廟裡去燒香禮佛,說穿了只是沒錢看電影而已。
不知帶她逛了多少寺廟,也常坐遊覽車到外縣市禮佛參拜,不知不覺間,她開始沉迷佛教大千世界,嚮往那遍地充滿琉璃光平安喜樂的西方淨土。她勸我不要那麼早去當兵,於是留下她在台北,我獨自一人背著行囊到屏東念國立的專校,平時拚命打工存錢,假日時坐深夜海線的平快車,要14個小時才會到台北,只為見紅顏一面。
大約快過年了,她約我到苗栗參拜尼姑庵,然後告訴我,她要在這裡帶髮修行,如果機緣到了就落髮出家。我當然極力反對,最後妥協的結果是假日我到苗栗看她,其餘的一切只能隨緣了。
工作加課業,筋疲力盡的我拚了命一個月也只能去一次,她除了吃全素外,一樣約會一樣上旅社,她行為舉止與生理反應,一如從前一樣的歡愉,歡愛過後看著側身裸體的她,只能欺騙自己還沒真正出家,這不算破戒。她能夠無所畏懼的望著我,而我卻開始迴避她的眼光。問她為什麼獨獨不守這戒?她說若我願意做她就全力配合我,日後就算她出家,若我要傳宗接代,她還俗生兒育女也願意,但小孩懂人事之前她就會離開,也算給她母親一個交代。那給我的交代呢?人生至苦大悲莫過於這生離的折磨,因我愛她,就得全般承受。


給我的信 只有名字
這樣幾次過後又去找她,廟裡的知事說剃度出家了,要守3年的戒不見外人不問外事,留了兩封信給我一封請我轉交他母親,若有信件等等可轉交知事3年後才會交給她。給她母親的信基本上像是一封遺書,看了信我與她母親相視痛哭了好一陣子,給我的信只寫了她的名字,這工整無瑕的筆跡,是她在這紅塵人世最後一次留下姓名了。
我開了一個郵政信箱等她聯絡我,又開了一個帳戶,請知事將提款卡交給她,萬一要用錢,萬一沒了歸宿,萬一還會想起我……10多年來,我三不五時就會去郵局存錢開信箱,存款快7位數了從沒人提領過,只收到過一件沒留任何字的善書:金剛經。後來廟裡說她去托缽行腳修行了,佛教廟寺如深山叢林,再也找不到她身在何方了。往事已隔20年,如今挫折的時候想她的時候,我就蓋著厚棉被默默掉淚,希望還有緣來生再續吧。


老廣╱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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