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晚間最後一班次垃圾車偕同「少女的祈禱」韻律遠颺,路口轉角好些個盆栽環繞的街燈下,熟悉的黑影緩緩繞了幾個小圈子,蜷縮著俯臥。
沒人確知他何時搬遷到此。定居不久,他已不再對來往人等稍加置喙,只格外憎惡喧囂的廣告車、卡車和載瓦斯桶機車。標的尚在視野之外,他已偵測到些微音波,突地一個翻身,緊接著,狂吠、咒罵、廣播、引擎聲浪交織成一片,得好一陣子才能安生。這是有些人蘊釀驅逐他的主因。即使還沒幫他取名字,小伙子謹守彈丸之地,也沒製造多了不起的髒亂。
這一帶到處是老舊五層樓公寓,不能養狗。區區化外角落,他過起愜意的日子。
晚上倒垃圾時,學四鄰同好,趁便帶點吃的給他。還真被逮著了:「先生,請您別餵食流浪狗。」明說怕他賴著不走。趕忙裝蒜掩飾心虛:「流浪狗是吧?」
然而,經過時,他抬頭傳遞的友善眼神,讓人總是反省難道不該更謹慎地供應伙食?
幾天沒見到他,顧盼時,點頭之交的老翁解釋:「有人通知了市政單位來抓走,這全身癩皮的小黑狗到了收容中心後,看是很難會有人領養。我已將他帶回旗山老家幫忙看顧豬舍……。」
也許,當初他停駐時,沒計較這裡是否顛沛流離間暫歇的小驛站。知道他能在救贖的國度終老,不禁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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