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晴
小學時,班上的音樂老師是出了名的「恰查某」,修理起學生毫不留情,完全顛覆一般人對學音樂的女生氣質非凡的刻板印象。記憶中最深刻的兩次是:不顧形象扯下她自己頸上的項鍊,扔向練唱時還在嬉鬧的調皮男生,聽到被項鍊命中的那位同學哀號也知道很痛;另一次是當著大家面諷刺我︰「名字裡有個『美』字,聲音卻那麼難聽。」造成我終身對音樂學科的陰影,在以後的所有練唱裡,竟然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偏偏國中時被編入「音樂班」,那可不是現在學生搶破頭想要擠進去,升學可以加分的那種,而是當時「升學班」的同學應付主科考試都已來不及,根本無暇理會那些有的沒的一堆主管單位舉辦的合唱比賽;「放牛班」那群寶貝又難以控制,被編在普通班的我們就變成理所當然的不二人選了。
慘的是,雖然國中的音樂老師比起小學那位溫和不只一百倍,我還是發不出聲音,老師軟硬兼施說只要讓她聽到我的聲音,音樂科就算及格。但就像是被下了咀咒一般,都已經使盡力氣「唱」到臉紅脖子粗了,聲音還只是如鯁在喉,老師只好想出一個折衷辦法:除非比賽時人數不夠,不然我不需要參加練唱;就算要練唱,也只要求我對嘴。因此,中國成語千萬則,最能夠讓我心領神會的是「濫竽充數」。為了報答老師不強人所難,即使寒暑假期間要求練唱,看到左鄰右舍的大哥大姊,還有自家的弟弟妹妹都可以待在家裡盡情玩耍野個夠本,我只能認命地天天到學校報到,和一樣「歹命」的同學們跟著老師練習腹部發音。
原以為我的音樂噩夢會隨著國中畢業告一個段落,誰知道,考上高中才高興沒幾天,班上竟有人提名我加入學校樂隊!開什麼玩笑?我連五線簡譜都看不懂了,所有的樂器對我而言就像是「神器」,要具備超能力的人才會使,總不能要我不懂裝懂,「從容就義」去丟班上的臉吧?那位身高超過一米七的班代看來是位明事理的人,我不惜自掀底牌說自己真的沒有辦法,她還狐疑地問:「妳國中時不是音樂班的嗎?」到底是誰在跟我過不去啊?我只好一五一十地把我國中三年來的「音樂班實績」攤開,只差沒聲淚俱下求大家,才總算放我一馬,另外「選賢與能」。
樂隊事件剛落幕,學校的運動會找一年級的同學跳大會舞,需要的人數不少,班代不由分說,直接把我也報上去。從此,運動會之前的所有假日,開始了我的練舞人生。只是,發不出聲音混跡合唱團算是「濫竽充數」,那麼手腳不協調的機器人夾雜在舞群中,又該運用哪則成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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