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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的台北額外嫵媚迷人—大街上一盞盞街燈散發著暈黃的光芒,投射在載滿影子的樹木間。轉身鑽進熟悉小巷裡,沒了大街燈的巷弄更加朦朧,簡直就是老文藝電影的背景。近處但見餐廳亮著招牌,直書的繁體漢字出奇的好看,是家酸菜白肉火鍋店。三兩位客人正好走了出來,招計程車。看仔細點,遠處還有另一群人嘻笑作樂轉入橫街去了,對白有一句沒一句的聽不清楚,顯然喝了整晚的酒。好high。
是夜色將城市的缺陷遮蓋了過去,看不到街上的污跡,察覺不到牆腳的裂痕;正適合疲乏的上班族將心情放鬆一下,還沒處理的先擱在一邊,不合情理的明天再說。俯拾皆是寫小說的靈感,新派流行歌詞愛敘述的片斷。


推門進到小酒吧,燈光比外頭還要昏暗,剛進門沒能立即看清楚全場的範圍和大小,適應過來才發覺這夜店的實際面積原來不太小;馬上進入眼簾的是當中的一張撞球桌,桌子頂上銅罩蓋的桌燈是全場最亮眼的道具,三三兩兩的人群在它的底下,喝酒的喝酒,抽菸的抽菸。似乎沒人計較室內是否禁止吸煙,挨著球桌一手菸一手酒抽的好自在交談著。這情景不禁讓人發笑:球桌沒人打球,衣著時尚的新台北人,誰是誰不是同志,攏靠在龐大的桌燈下,倒像停佇群集的飛蛾,彼此擺酷……


新舊樓房污跡斑斑
溫柔的情調不知道為什麼,到白天竟消失得蕩然無存。彷彿一覺醒來,新結交的枕邊人竟然變了臉。明明記憶猶新,即便在霧霾天,稀薄的陽光下,也掩飾不到這城市的真面目:原知道大街上房屋並不齊整,但一切比想像中還要雜亂,加建的白鋼鐵籠子比比皆是,裡頭還疊滿無數的紙箱子,或用塑膠瓶來堵成擋風牆。如果用比較正面的態度來對待這現狀,也可解讀為:民間生活的方便,形成台北街頭的民萃美學,也可算它自成一格。
但最難理解是城市建築的髒:大城市車輛多排煙也多自然無可厚非,問題在於台北的大樓,無論住宅也好,辦公樓也好,習慣在建築物外牆貼瓷磚。選擇的瓷磚本身顏色就不怎討喜,久積牆頭上、窗台邊的塵埃,待下雨天不聲不響順著雨水滑溜下牆面。雨停後每一棟樓的表面都留下塵埃流過的痕跡。這問題原本不難解決,就像每隔個禮拜清洗車子一樣,保養大樓也是種本該養成的好習慣,但這城市的主人顯然不太勤於抹拭。
城市邊上老區的房子如此,長年沒保養也罷。信義區市政府大樓前,幾棟商場樓宇不也只是十數年光景而已嗎?如今多也污跡斑斑得教人吃驚。在台北101和世貿對過,當年最先進入東區的兩棟住宅,更是烏黑花臉得理直氣壯。望著也無奈,唯一欣慰的是路邊經過一個冬天的枯枝剛新抽嫩葉,青蔥的顏色再次給與這城市希望。但我知道,盛夏過後,樹葉必又鋪滿塵埃。


陳家毅《思慕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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