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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著軍用背包,跨著大步走在人行道上,炙熱的陽光逼著我加快腳。「少年仔,拜託一下。」有個站在公車站牌下一臉茫然的老婦人,(不,是婦人,因為她的年紀和我相近。)她好像正朝著我的方向呼叫,「少年仔,少年仔!」婦人似乎急了,乾脆走向我。她指向遠方駛來的三輛公車,要求我替她看看。

站牌上一堆數字,38、249、644、648、237、297。婦人指著幾乎同時駛過來3輛公車問我:「少年仔,我眼睛不好,哪一輛是249?」我朝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從內到外分別是249、644、38,於是我告訴她:「最靠近內車道的就是249。」

「少年仔」被讚孝順

「金多謝。」婦人向我一鞠躬,我仍然站在她旁邊,直到249公車駛到站牌前,我扶著也許年紀比我還小的婦人上了車。「歹勢。歹勢。少年仔,你金友好(孝順)!」公車關了門駛向快車道,我仍然不忍離開。因為,竟然有人叫我「少年仔」?

後來我把這個相遇,在一次和前衛生署長葉金川先生的公開對話中當成笑話說,我臨時多加了一個結論是,那個婦人就是因為連車牌號碼都看不到,所以把我看成是「少年仔」,所以有什麼好高興的。後來主辦單位就用「60歲的少年仔」為標題報導了這次座談會。我們在座談中都談了自己如何面對父母親的離開,也談到對自己有一天要離開的心情。原本應該會有些悲傷或嚴肅的座談,因為我們對死亡這樣的假設都採取了輕鬆、瀟灑的語調,反而讓台下的觀眾從頭笑到尾。這應該是一場很成功的座談。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我走出會場時忽然有種莫名的哀傷,彷彿原本在座談會上應該流露的真實情緒,反而在這一刻才一點一滴的冒了出來。我走在路上沒有立刻攔下計程車,反而慢慢走了一段路。我習慣在演講中不停的說笑話,那是不讓各種情緒干擾我演講進行的方法,也是能和真實的自己保持最佳距離的手段。

《青出於藍 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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